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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戾气

浮沉录 南唐 6443 2023-12-29 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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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拂尘,是白色的。

   长刀,是红色的,因为有斑驳的锈迹。

   那些蒙面的黑衣人,也俱都身手不凡。

   时间、地点、实力的悬殊,都显得很不利。同虚道人的步伐很飘逸,想来《归墟录》上的武艺确实有独到之处。

   拂尘轻扫,便像老道士扫落供桌上的灰尘一般轻盈。缕缕白丝,如刀锋一般。

   龙阳虽然伤未痊愈,但他依旧要,挥刀。因为身后,是他心爱的女子。

   那是要怎样一种毅力,才能遏止那种疼痛;那是要怎样的信念,才能让他紧紧守护着身后的女子。

   风,吹起了他青色的衣襟。白须撩动,朝着脖颈直卷而来。长须之间的罅隙,仿佛过往的岁月,一闪即逝。

   残雪刀的刀身在瞬间发出了颤抖的嗡鸣声,寒气,肆无忌惮地散落着,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寒颤。

   刀身上的青布,瞬间碎裂,化作随风飘散的布条。

   同虚道人眼角跳动:好厉害的刀气。

   青芒,作为漠北第一神刀,名气大得难以想象。而木棉也因为星辰风的出世,也名噪一时。可怜了这把残雪刀,虽有万般好处,却因为露面太少,世上便没有几个人识得。

   就如同龙阳和秦川一般,漠北一战。秦川声名远播,而龙阳,虽是英雄,却也鲜有人知。他脑海中一瞬间闪过了炎魂的画面。

   器魂,是否就是那种游走在全身的冰凉感觉?

   那一刻,内息吞吐,残雪亮了起来,很亮。

   于是,在那一瞬间,天地间的温度降了下来,仿佛真就要下雪了一般。刀,依旧还是那把锈迹斑斑的刀。

   只是,刀芒吞吐,竟连同虚道人也不得不避上一避。

   “砰”,一声巨响,残雪的刀芒撞上了一口摆在空旷处的水缸。陶片迸飞,水花迸裂,竟渐渐被那把锈迹斑斑的刀升华成晶莹的冰珠,形状各异,有些,甚至还有锋利的棱角。

   龙阳抬手一挥,袖袍鼓荡。那漫天的冰珠如同下雨一般,在内息的催动下,四散激射。顷刻间,便有两人被冰珠射中,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来。

   冰珠入体,瞬间便凝固了将要流出的鲜血。可是,鲜红,却又是谁,血液的颜色。

   第一道刀伤裂开,蝉翼刀上的蛇毒,不得不说厉害。

   龙阳的背上瞬间红了一大片,混合了草药的汁液,溢出些不同寻常的红色。

   流苏在他身后,静静地看着。她对眼前的男子,已然有了一种莫名的依赖。时光才走过了一月有余。但她分明从第一眼见到他,便为他倾心。就连他随手为自己盘起的头发上,用来代替金簪的树枝,她都好好地收藏着。

   这种安静的凝望,不是因为她心中不为他担心。而是一种,她随时做好了准备,倘若龙阳死去,她便紧紧跟随的平静。

   燕子乌也看见了他后背上染红的一大片,其间还有幽绿的事物,心中闪过一丝担忧。十几年的岁月,自己原来苍老了很多。在那黑暗潮湿的地方,被折磨至此,竟然渐渐忘记了,那些深刻在骨子里的招式。

   小时候,父亲、师父,一招一式教过自己无数遍的武艺。

   他拾起了地上的一把长剑,怔怔出神。那是中了冰珠的一个黑衣人掉在手边的武器。

   “燕家剑法,主重轻盈。臂力和腕力之间的配合,要恰如其分……”一瞬间,他竟然闭上了眼睛。不知是见到同虚道人的愤怒,还是,看见龙阳身后那一大片红色的触动。总之,脑海中,竟然浮现出了第一次练剑时,父亲曾对自己说过的话来。

   灵动轻盈,轻盈灵动。

   黑衣人袭到,眸子中,没有任何表情。

   燕子乌忽然睁开了眼睛,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神色。长剑,如一泓清水荡漾开来,这一刻,他用意念抑制住了那骨子里就想要激荡起来的内息。虽然,那内息只有十数年前的三成还不到。

   纯粹的招式,一只惨白的手,随着长剑的激荡,从袖子中探了出来,露出了手腕上那道触摸惊心的血红色的老茧。

   长剑交锋,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没有内息的辅助,凭借他枯瘦的手臂,瞬间便被荡开。他手腕一震,要地就是这种效果。

   燕家剑法还有一式,那便是在重围中借力。

   长剑上的力道被他手腕微微一翻,划过了一道弧度,竟而朝他身侧另外一个黑衣人的腰际斩去,快若闪电。

   这种感觉便如用一个木棍,找两根远近合适的竹子,在它们的缝隙中来回敲打。借助竹竿的弹性,手中的木棍,便会越来越快。直到你把持不住,木棍便会脱手飞出。

   那黑衣人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长剑横荡,瞬间便击中。

   岂料燕子乌手中的长剑便如活过来的木棍,他只是作为一个方向的掌控者,实际长剑上的力道,俱是黑衣人自己所发出。

   两个来回之后,长剑的速度越发快了,只能看见模糊的幻影。可是,黑衣人也发现那招式的古怪。

   左侧那个,就地一滚,用了一招市井都为之不屑的难看招式。可是,却有奇效。

   方才借完力荡回来的长剑,却失去了另外一边的支撑,竟要带着那个枯瘦的身影旋转起来。若是转完这一圈,流苏定然会被长剑削中。

   一圈是转完了,可是,长剑也脱手了。但歪打正着,不偏不倚地射入了一个黑衣人的腹部。霎时间,血流不止。

   燕子乌眼疾手快,顷刻间有拾起了方才倒下的两个黑衣人中另外一人的长剑。摆了个起剑式,如一只展翅的飞燕。

   龙阳大吼一声,刀芒寸进。那把拂尘上的白须不知是什么事物,亦柔亦刚。柔时,连残雪的刀锋轻轻滑过,也削不断它分毫;刚时,却能在人身上留下比蝉翼刀还要薄,还要深的伤痕。

   白色的拂尘在眼前不停地扫动,遮挡了龙阳的视线。同虚道人另外一只手的掌风却已然欺身而进,真不知道他是怎样躲过残雪的刀芒。

   龙阳丹田中那团如液体一般的内息比之以前,不知道纯正了多少,喷薄流窜在经脉之中,仿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袖袍无风鼓荡起来,猎猎作响。

   他长刀在一瞬间换作了左手,右手伸出,与同虚道人那只想趁虚而入的手掌对了一掌。两人身形俱是一震,力道卸去,脚下的木板都被踩得断裂开来

   只是龙阳却蹬蹬地后退了几步,踩裂了更多的木板。嘴角,也溢出了鲜血。还好他服食的彼岸果乃天下一等一的灵药,强筋固脉,功效无穷。

   若非如此,当今天下能与同虚道人对上一掌还不倒的人,屈指可数。

   鹤发童颜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苍白,显然,方才那一掌,他自己也并不好受。同虚道人心下骇然:此子武功精进神速,若非学了《长生卷》,只怕天下间便没有第二套功法能有如此奇效了。

   惊骇之余,他眼神中更是写满了贪婪。人之妄心,无不由贪嗔痴而来,当年孤云禅院的寂空禅师便一语道破。只是,世人又能几人能做到佛家的最高境界,六根俱净。自己如是,世人如是。

   同虚道人虚空急画,手中的拂尘再次扬起,竟然笔直如刀。他轻诧一声,拂尘卷着力道扑面而来,就连残雪刀散落的寒意,都如潮水一般退去。

   龙阳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呼吸凝重,竟然还回头,深深望了一眼。

   流苏的发丝被吹乱了,撩过了额头,掠过了鬓角。如此场景,她迎着那深深的回望,只能报以微笑。

   刀芒也如寒意一般,潮水似地收回,在锈迹斑斑的刀身上,凝成了一线,发出了无比明亮的光芒。

   那一线,是爱与恨的交错;那一线,是生与死的距离。

   “呀”,龙阳一声断喝,他离开了流苏一丈之外,迎着那柄拂尘而去。冰凉的感觉传来,霎时间走遍了全身。他仿佛感觉,此时,人便是刀,刀便是自己。是否,就是传说中的人刀合一?

   龙阳不知道,因为下一刻,晕眩的感觉传来。那冲击带来的巨大力道是他想象不到的,周围地上的木板,霎时都飞起,在空中被气流绞成了碎片。

   脑袋中嗡的一声,回响了很久,很久,才恢复了一丝神识。

   他单膝跪地,用残雪刀撑着身躯,这才不至于倒下。

   同虚道人显得有些狼狈,发髻散乱了,华发飞舞。方才在那冲击之中碎裂的木片,有一两块插入了他的发隙之中。

   他脸色异常苍白,却端端站立着,不曾退后一步。

   龙阳气喘吁吁,周身十三道刀口已然尽数裂开,鲜血将周身的衣裳尽数染红。若非流苏为自己包扎的绷带紧贴,只怕此时已然鲜血流尽了。

   对了,流苏,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那个自己心爱的女子,那个……

   他神识一瞬间便回来了。

   入眼,是方才被肆虐过的战场。尽管自己已然朝前踏去,可是……

   一根断裂的木片,插在那个美丽女子的胸口,鲜血染红了大片雪白的衣襟。

   她手中,兀自还抓着一块锦帕,上面是已经绣完的,鸳鸯戏水,彩蝶双飞。

   “不啊”

   “……啊”

   一瞬间的癫狂,须发皆张。那是一双恶魔般的眼睛,血红,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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