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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费城荒郊

浮沉录 南唐 6151 2023-07-27 2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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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蒿草细密,遮挡了些许视线,所以两人并未看清楚来人的面貌。其中一人私下环顾道:“奇怪,鹰儿方才明明回报此处有落单的大胤士兵,这会怎么不见了?”

   另一个沉沉的声音:“斯可吉,你的驯的鹰是不是也感染了瘟疫了。最近军中暴毙的雄鹰越来越多了,烈真可汗已经是怒不可遏了。说如果我们再找不出这瘟疫的来源,便将我们交给七皇子苏门贺同处置了。”

   那方才发话的斯可吉听到苏门贺同的名号全身不由自主地抖了几斗:“放你娘的屁。老子驯的鹰才没得瘟疫。我估计这次军中雄鹰暴毙同大胤不无关系,可惜三皇子聪明反被聪明误,让咱漠北人本身就混入大胤军中的奸细散布什么‘玄关已开,漠北大军已经找到入口,直扑中州腹地’这般狗屁谣言。这下倒好,正好被大胤的主帅抓住这次机会,将我们的人抓都抓尽了,就算侥幸留下了一两个活口,但是在这个当口上,谁还敢往我们军中传信。”

   却说二月初三那一天,也就是同虚道人奉李玄疏之命入太泽的第二天,西北天空中在夜晚居然出现了一大片只有在极北之地,呼伦克尔草原与冰海的交接处才能见到的七彩绚光,而且经久不散。

   第二日一早,大胤军中便谣言四起,说什么六十年一遇的玄关之门大开,苏门烈真可汗已经持玄通宝鉴寻到入口,大军正在过关,不日便可兵临大胤帝都之类的谣言云云。

   李玄疏虽然有些当心此语并非谣言,但转念一想,若是烈真那老匹夫真的寻到了玄关入口,只怕苏门武信得追风骑不会如此安静得没有一点反应。于情于理,他都得聚集人马叩费城城门。若是城破,他便可由潜龙渡入中州腹地,与其父两路兵马直扑帝都;退一步讲,就算没破城,他也可以拖住费城大批守军,为自己父亲的大军过关争取更多的时间。

   想清楚这件事情后,整个大胤的军中,包括驻守在襄城的李宗哲部开始彻查谣言之始。这一查遍查出了不少漠北人的细作,都是来自原驻月放城周边的驻军营里。两百多号人被揪了出来,关在军营的牢房中,受尽拷问。着实问出了不少有用的军情,甚至连漠北茫茫草原的地形也打探得更加明朗了。

   这些人中的情报被榨干后,便被关押起来,准备真正同烈真交手时推到阵前祭旗。苏门武信这一手确实玩得不怎么样,所以他一怒之下杀了那个夜观天象的狗屁谋士。

   而苏门贺同,也就是白若虚,真梵部的七皇子。自以为取了个儒雅的汉人名字便可到处招摇,但他实则是一个以阴狠毒辣,手段残忍而著称的人。不然不会连漠北人听到他的名字都会全身抖得如同筛子一般。

   一人听斯可吉这般说,也点头赞同道:“三皇子此举确实有欠妥帖。但苏门贺同此时恐怕也没时间理会咱们。据说他一个月前深入大胤腹地,在九叶山庄外想俘获宁国郡主李昭然。可惜被一个叫秦川的小子一脚踹中腹部,到现在还隐隐发痛。而前不久他又派星辰风带人去刺杀大胤的皇帝,但却听说星辰风重伤而回。又是拜那位秦川所赐。所以咋们现在的七皇子正纠结高手,谋划着取秦川的人头呢。”

   秦川闻言暗笑:想那白若虚也真是衰,好像每次和自己交锋都吃了大亏。想起他在九叶城郊的溪林中踹的他那一脚,真是不过瘾。秦村的一百三十几口,秦川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愣子拉了拉他的衣角道,竖起了大拇指。他虽然知道秦川那天在龙帐外面大战漠北高手,使得漠北人的刺杀计划破裂。但九叶山庄这一段故事他并不知晓,秦川不是个爱显摆的人,并不曾对外说过。而来自九叶城的士兵仿佛被他们的头儿特地‘关照’过,对秦川救郡主一事只口不提。看样子有了愣子,明日大胤军中便会传遍了秦川在九叶城外大战漠北高手,救宁国郡主脱险的故事。

   在军营中,凡是能和女人扯上关系的桥段,总是生生不息,口口相传。何况这次还是宁国郡主这么一位位高权重,身份尊贵且倾国倾城的女子呢?

   那四五个人又言语了一番,看样子身为驯鹰师的斯可吉道:“别吵吵了,大伙还是办正事要紧。赶紧寻摸两个落单的士兵抓回去问问,咱们的雄鹰为何陆续暴毙。”

   众人听罢一阵附和,点头称是。

   正在此时,一股浓烈的酒香弥漫开来,正事纯於部的三冻酒。一道青色的身影也自不远处的蒿草地缓缓露出了身形,一手执枪,一手还拿着一个硕大的酒囊。此人穿着大胤的军中便服,看不出来官职。不过众人想到,若是大胤的军官,断然不会一个人单独来这远离军营的荒郊,而且不带一个侍卫,恐怕就是个小小的军士罢了。

   由于炎魂枪枪尖指天而立,枪的尾端被茂密的蒿草所遮掩,四五个漠北人显然只能看到那把枪的上半部分。或许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炎魂,知道炎魂的来历。但是现在不管是漠北军中,还是大胤军中,都知道有那么一把形状奇异的枪,尾端有一团突起。像是十七瓣花瓣组成了一朵莲花的形状。执此枪者,非秦川莫属。

   方才秦川已经听清楚那五个人的来历,若此时自己不站出来,他们必然去找其他的士兵。此时这条线上有大约一营人马正在撒秦老将军命人制作的药丸,且都是分散开来,最多三五人聚在一起。但眼前这五个漠北人,出了那个叫斯可吉的驯鹰师功夫差点之外,其他人的武功皆不低。至少,对付三五个寻常士兵绰绰有余。

   药丸的秘密暂时还不能外泄,而且大胤的士兵也是人命,也是有父母妻儿的人。秦川体验过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所以他才站了出来。他有把握击杀这五人,再不济,将他们击退还是没问题的。所以他朝愣子打了个手势,让他隐藏好身形,还顺手解下了他腰中的酒囊。

   不知道为什么,秦川自从出了秦村之后,越来越喜喝酒了,而且是烈酒。这酒囊中的三冻酒虽然掺过水,但入喉的冰凉,入腹的灼烧的感觉依旧还在。他不禁又仰头喝了一口,顺势托着炎魂朝蒿草外面迈了几步,离那五个漠北人越来越近了。

   “刷刷”几声,那五个人一脸警惕,几乎同时拔刀,但依旧没有看到炎魂尾端的莲花状突起。若是看到了,只怕就不是拔刀了,而是拔腿了。

   那一囊酒被他三口两口,在喉结耸动中全数吞下。看得远处蒿草中的愣子一阵心疼:好不容易弄了些三冻酒,自己都掺着水喝,却被他这般牛饮。不行,这回去之后得到他那里去讨些来。他身为中军副指挥使,想必分到的酒不会少。

   就在秦川扔掉那酒囊,略带醉意看着眼前几个漠北人时,他断然想不到,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蒿草丛中,那个叫田二愣的士兵,此刻竟然在打他营房间里那一坛子三冻酒的主意。

   那五人中一浓眉大眼,健壮魁梧的汉子阴险地笑了笑道:“看你的穿着,想必是大胤士兵无疑了。方才我们的谈话你可都听到了,你居然不好好藏着,还喝着酒走出来。用你们大胤的话来说就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小子看你都醉了,还拿得动兵器么?”

   由于秦川走过来的时候枪尾端一直是没在草丛中的,所以直到此时他们都没有看出秦川的身份来。

   斯可吉被众人稍稍护在身后,毕竟猛士易得,驯鹰师难求。他嘿嘿笑了几声:“小子,我们漠北的三冻酒烈吧,既然你走出来了,还听到我们方才的说话。想必知道我们要干嘛了吧。赶紧放下兵器,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

   声音阴鹜,同那个白若需倒是如出一辙。他看见秦川手中的枪,又冷笑道:“看你也使长枪,可笑得很。大胤军中配使长枪的只一人尔,莫非你还当自己是秦川不成?”

   秦川一直都很沉默,三冻酒的酒劲却是有点大,自己调息运气了这么些时间才化解了一半。他哈哈大笑了几声道:“兀自那几个贼子,大胤话说得不错,我便是秦川如何?”

   炎魂瞬间平端,那枪尾端十七瓣状如莲花的突起赫然暴露在空气之中。阳光透过树叶被割碎了洒落,照在金属的枪杆之上,斑驳如一点点鳞甲,竟像极了一条毒蛇。

   那五人面色大惊,事实他们也是习武略有所成之人,在长枪举起的瞬间他们就感觉到了对方那绵绵的枪意,虽然不是那种惯常的霸道气势,却比那霸道的气势更加夺人心魄。即使五人没有看到炎魂尾端的莲花,只怕也会被那枪意气势吓得落荒而逃了吧。更何况,炎魂尾端的莲花在太阳下沐浴着一个斑点,那么清晰,明亮。

   五人互使眼色,那名叫斯可吉的驯鹰师率先拔腿朝西边跑去。而剩下的那四人中的其中两人将手中的刀奋力朝秦川掷来,继而也拔腿就跑。他们知道那两把刀不可能给秦川带来任何伤害,但是他们只希望能阻一阻秦川的脚步。一声鹰嗥,正是斯可吉驯的雄鹰在这一方天空盘旋,朝着他们逃跑的方向飞去,利爪之中,仿佛还有一只没有了挣扎的肥硕野兔。

   只听“铛铛”两声,弯刀被挑飞,秦川大喝一声:“哪里逃。”提枪纵身,飞掠而去。

   那五人哪里还有时间想这番逃跑会不会暴露自己所在的秘密营地等等问题,只想着快点跑,再快点。身后那道身影可是让漠北年轻一辈中排名第三的刀客星辰风受过重伤的人。

   秦川此时却别有一番心境,内息滚滚,运气于足底,体验诸般妙法,奔跑的速度比平常竟然快了不少。这一切都源于那天傍晚同燕非的一番论述,让他的心境达到了另外一个高度。而燕非传自己的那套内功心法,端的是妙用无穷。自己才将将参悟了一丝毫,却对自己内息的控制把握已经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跑的最慢的那个手中握着刀,正是方才第一个冲秦川喊的魁梧健壮的汉子。他听闻身后风声已近,狠了狠心道:“奶奶的,横竖一死。大丈夫虽然不能战死沙场,但此时不能再这么憋屈地跑下去了。不就是个秦川么,他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就算他伤了星辰风,自己又何须怕他。再不济,自己也能阻他一阻,为其他人争取点时间。”

   他蓦然转身,手中弯刀紧握。厚背薄刃的漠北马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道身影在急速行进中换了个姿势,长枪顺势此处,没有风声,没有气爆声,仿佛枪身周围的空气都被这一刺所吞没了。

   他显然太低估了秦川的实力,弯刀横在胸前,枪尖刚刚刺到,看似轻轻点在刀身的厚背处,但实则这一枪力道之大,远远超出了自己的估计。

   他瞬间觉得胸口如遭雷击,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洒落在草地上。人也被那力道撞得向后退了十来步。

   还没等他稳住身形,那把快若闪电的枪已经如影随形跟到,仓促之中,他又之得举刀抵挡。第二刺,他断了三根肋骨,倒在草地上。

   鲜血,时不时从他口中吐出,还夹杂着许多的泡沫。看样子是其中某根断了的肋骨刺破了心肺所致。但他倒在草地上的表情却十分平静,他想着那些在漠北没有斗争的时候,蓝天白云,到处都是成群的牛羊。那羊群汇集在一起,远远望去,就如同一朵朵白云一般。

   今天已经是大胤的立春了,在过一个多月,在漠北那边,冰雪也会开始消融了吧。好想再闻一闻北木横的花香。或许自己死后会被追封成漠北的烈士,自己的儿子也可以进苏门烈真的亲卫营龙骁营了吧。为什么要打仗呢?

   没有人会在意,在费城这片城郊,一个漠北人在临死之前,想过一个龙阳在月余前问过的问题呢。只是,他没有机会再问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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