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没错啦，”易玲思索着，“可好像我们也没干什么特别牛逼的让老太太疑心的啊，你看你穿了那件旗袍也没怎么样嘛。”
“你要是怀疑什么你会怎么样？是当场说出来，还是放在心里？”沈知微问她。
“那当然是放在心......所以老太太什么都不说才更好？”
沈知微点头：“所以你看，你也很聪明啊。”
“算了，绕来绕去的这么麻烦，真不适合我。要我说，看不顺眼就直接上，枪杆子里出政权，你说是不是？”
沈知微叹气：“还好你不是个男孩子，不然估计C城的纨绔都得跟着你混。”
俞园的得月楼里，宾客都散尽了，只剩俞乔和对面坐着的女人。
哦对了，还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保镖一样的黑西装们，大晚上室内还带着墨镜，要是沈知微在这里，肯定要拿出来说一说。
想到这个，俞乔就忍不住笑。
对面的女人这时候才敢开口说话：“俞乔......”
“没事，你不用开口。”俞乔仍旧是温和的口气，“我想知道的都能自己查到，留你坐着喝个茶，不过就是给老人家个面子，她说话我听着，仅此而已。”
“可是我......”
“我知道，你想说是有人让你来的？是沈知微？还是沈知棋？”
不等她回答，俞乔自己就说了：“我劝你，还是咬死了说是自己找来的好，说是沈知棋，我奶奶不会放过你；说是沈知微，你可以看看我会不会放过你。”
“为了那个女人，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吗！”
俞乔笑了：“一个是我爷爷定下的知根知底的大小姐，一个是你肚子里只有心跳的一块肉，你说我选谁？”
姑娘刚才还因为心急而涨红的脸，一下子白得一干二净，嗫嚅着嘴唇：“......我希望你只是说气话......”
俞乔仍旧是笑，温文尔雅的样子和从前没两样，甚至更温柔些，只是眼里看不见底：“我们除了上床，还有哪些方面比较熟一点？”
“......我知道了，我不该来的，我走了，”姑娘一副心死模样，站起身慢慢往外走，“你放心，孩子我会打掉的，不会赖着你......”
“慢着。”俞乔也跟着起身，明明说的是那样无情的话，行动间却是这样温柔，真是招人贪恋的一个花花公子。
“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他们跟你去。”
听，这话说的多让人产生误会。
姑娘都忍不住苦笑了：“我说了不会用孩子赖着你，你连这点信任都不愿意给我？”
俞乔还是笑，手插着口袋，没有正面回答：“跟着比较好。”
“押”走了人，墨镜男们也跟着没了影子，只留一个，手上还拿着俞乔的手机。
“老大，老太太的电话。”
俞乔站在得月楼门口，看着眼前几条小径发呆，闻言也只是“嗯”了一声，并没其他动作。
“老大。”墨镜男只是把手机更往前递了点。
俞乔看一眼还显示通话中的手机，揉揉额角：“挂了吧，就说我在忙。”
从俞园出来时，半山腰上已经连来往的车灯都不太能见到，老陈送完了沈知微，又折回来接俞乔。
“俞总，要去哪儿？”
老陈见俞乔上车起就皱着眉头，也不说话，只能多嘴问一句。
俞乔不说话，老陈就沿着盘山公路稳稳地开。
“那女人来找过你？”
老陈内心是很慌的，要不是老司机很有经验，说不定就......
俞乔看出他的犹豫：“怎么？”
老陈只能硬着头皮回答：“确实是的，可是俞总，她是直接去我家找的我老婆。您知道的，女人不知道外面的事，看到人可怜兮兮的，就要多说......”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俞乔看着窗外点点头，“而且你做得也算不错，只是下次么......”
老陈自然听出话里的意思，连连应道：“是的是的，我应该直接跟您汇报，俞总。”
俞乔嘴角微微翘起：“明天我回绍扬，你自己去总公司交接一下，以后人事跟着我。”
有人特别喜欢荡秋千，享受高潮和低谷交替时身心的逾越。老陈从前不懂，现在大约是能体会了：从低处蓦然冲向高处，毫无预兆的那种内心的激荡，果然足够吸引人。
“谢......谢谢俞总。”
俞乔仍旧牵起嘴角：“安安心心做该做的事，听该听的话，说能说的秘密，私人助理也并没有多难做。”
相反的，做了不该做的事，听了不该听的话，说了不能说的秘密，那自己的“生涯”估计也走到头了。
这个生涯可能不止职业，还有其他。
老陈自然明白这是敲打，可仍旧止不住的紧张。
“好了，去老地方。”
俞乔所说的“老地方”，是他和几个死党合伙的一个夜总会，对外做生意，最大的客户却是他们自己。
说白了，就是给自己造的“安乐窝”。
这夜总会大老远望过去就金光灿灿，太阳底下更是辉煌得能直接亮瞎眼，名字更直接，就叫“金碧辉煌”。
同为股东的俞乔的死党之一倪昊，负责一切内部事务，他的信条就是一句话：别给老子整什么品位，这种销金窟，钱就是品位！给老子往贵里整，没有最好，只有最贵！
就是这个喜欢拿钱砸人的倪昊，把舞蹈团团长介绍给的俞乔。
所以倪昊听见内线电话里说俞总来时，第一反应就是：恩，报仇来了。
结果等了半天，俞乔并没有上来，调了监控看，才发现他优哉游哉去了“小黑屋”。
“小黑屋”就是小黑屋，关不听话的、得罪了客人的“少爷”“公主”。
俞乔虽然是股东，这地方却是第一次来，夜总会运营是倪昊全权负责，这么直白黑暗的风格，也就倪昊这样自诩“没品”的人才干得出来。
知道来了人，俞乔也不回头，只专心看里面人干活，不痛不痒说一句：“上回那个也是被你从这里‘解救’出来的？”
说的自然是怀了孕来“逼宫”的舞蹈团那位。
“你不懂，那种情况，就里面那个，能撑得住五分钟的女人真不多。”倪昊也一起看着。
“听说你还给这些玩意儿起了名？”俞乔看里面工具一套一套的，还挺专业。
倪昊对他的问题颇为不屑：“听说你那位是什么古典文学的高材生？你怎么还是这么没文化。这叫‘梨花带雨’，老祖宗传下来的，你看我像起得出这样名儿的人么？”
俞乔似笑非笑：“说事就好好说事，别带别人。”又指着另一边角落里的木桶，“那是什么？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给你的梨花洗澡的？”
倪昊一脸找到知音的激动：“那个叫‘蛟龙出水’，把人脱光了按里头，倒一桶黄鳝进去......下面么，你懂的，嘿嘿嘿嘿。”
俞乔笑着看他：“下回请我吃饭，别点响油鳝丝，以及其他任何跟黄鳝有关的菜，谢谢。”
说着擦擦手，手帕都直接扔在地上，转身回去倪昊的办公室。
“看你的样子是抽不动了。”倪昊给自己切了雪茄，瞟一眼俞乔，“今天不是你家老太太八十大寿么，你不该回去演个母慈子孝？”
“母你个头。”俞乔看着窗外。
“祖母也是母啊，怎么？老太太宣布传位给二少爷？”
“你滚。”俞乔终于笑出声，回头看他。
“省省你的嘴皮子吧，好好查查我们自己人，出了带路的了。”
倪昊嘴里那根名叫“格雷克里佛的新贵”的手工雪茄只被享受了一口就让人掼在了地上，只要稍微有点雪茄常识的人看到了估计就能吐血，然而倪昊只是揪着俞乔的领子咆哮。
“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着急的。金碧辉煌上上下下所有人，连扫厕所的大妈，都是倪昊一个个亲自看过的，说这里进了别人的人，那简直就是说倪昊眼瞎。
“松手。”俞乔退后一步，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我的直觉而已，你不用太紧张，先查查那女人怎么来的，跟她有关的所有事。”
“妈的，直觉准得跟女人一样，还叫我别紧张......”
俞乔：“......”
倪昊打电话叫秘书送外卖上来：“被你搞得一晚上好心情全没了，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俞乔也不废话：“那个小姑娘，说她怀孕了，我查过，确实是有了，也是我的。”
倪昊也不骂娘了，震惊地抬头看他：“大发了啊，真的？”
俞乔不育症这事，倪昊可能是唯一知情者，因为一直是倪昊拿了标本去做检测，名字一直都是倪昊的。
不育症并非俞乔“人事不能”，反而他特别能，只是某种酶含量过高，导致女方受孕不易。
有多高呢？拿到实验室酶处理后体外受精，估计受孕率能够提高到70%左右。
所以有人怀孕还是小事，是谁那么了解俞乔的身体状况，做了这么精致一个坑给他们，目前看来还只是为了恶心沈知微......
这事要说没鬼，估计俞乔自己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