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不是很有学问的吗?为何要你赶考就这般发愁?”李氏感到莫明其妙。
张三不便明说,仍然发愁,不时唉声叹气。
“看你那副窝囊相,哪有一点读书人的气慨,难道赶考真就那么难吗?”李氏有些生气。
张三对妻子诉苦:“娘子有所不知,赶考是要拿文章去向考官交卷了嘛!”
李氏更加生气:“相公,亏你还是一个男子汉,这么多年书读到牛*里去了!难道你们男人写文章比我们女人生娃娃还要难吗?”
“唉……”张三长长一声叹息:“要说起来,你们女人生娃娃真比我们男人写文章,要容易一些!”
这下轮到李氏糊涂了:“那是为什么?”
张三嗫喏着低声回答:“娘子,男人只要在女人肚子里播下种子,怀足十月,自然一朝临盆,不论男女,总会生下一个孩子;而我腹中空空如也,好似江郎才尽,无论如何也写不出文章,凭什么去赶考?”
众人明白毕拨故意将烂神的军,一起放声大笑。
陈艾提起酒壶,先给毕拨斟上一杯酒,再给大家斟满,然后举杯:“毕拨所讲大妙,我们共贺一杯!”
席上各位一起举杯同贺。
陈艾喝干杯中酒,搁下杯子说:“刚才藜兄所述夔府典故,讲到柴大老爷人称赛东坡,而艾知道夔府有一个会作歪诗的秀才,自诩才华与苏轼不相上下,自欺欺人美名西坡,每每以歪诗自鸣得意表情达意,结果吃了大亏,仍不思悔改。不知藜兄知否?”
藜芦摇摆脑袋回答:“芦才疏学浅,未曾听说。”
毕拨知道有戏,赶紧催道:“今日陈兄为行令官,有典故就讲,不要吊我们的胃口。”
陈艾摇头晃脑、挤眉弄眼讲述:时值夔府连续大旱,境内禾苗枯萎,小溪断流。
人们烧香拜佛,虔诚祈求玉皇大帝普降甘露,万望菩萨拯救黎民百姓。
柴太守为迎合民心,集资在校场坝建醮、摆设香案,请来大批和尚大做法事,祈求上苍普降甘霖。
民众闻之,齐聚校场坝观看空前盛况。
柴太守沐浴更衣、斋戒熏香,身穿官服亲临祭坛,顶礼膜拜,痛哭流涕,虔诚哀哀祷告。
一连做了三天法事,天空仍然晴朗,满天蔚蓝、无一丝云彩,丝毫没有下雨的迹象。
柴太守毫不气馁,指挥和尚更加虔诚祈祷。
第四天,西坡随众秀才一道前往围观。
柴太守瞥见西坡在场,平时耳闻其善诗,站在祭坛上吩咐:“本府命西坡作诗一首,以记盛况。”
西坡得到太守青睐,顿生鹤立鸡群之感,十分得意,当即摇晃着脑袋作起三句半歪诗:“太守祈雨泽,万民感恩德。连夜望星空,朗月。”
柴太守闻听大怒,在祭坛上掷下令箭:“革去秀才功名,当场重责二十大板,发配云阳!”
衙役涌到西坡跟前,摘去头巾,按在地上,痛打二十大板,立即解送云阳。
其舅瞎了一目,得之西坡挨打并解送的凶信,匆忙赶来相送。临行话别,眼含热泪谆谆告诫:“切记沉痛教训,到了新的处所,好好读书,争取早日回来。”
西坡颈戴长枷,热泪盈眶拱手告别:“舅舅回去吧,您的嘱咐外甥已经记住了。”
舅舅独眼之中流出凄凉的泪水。
西坡将舅舅刚才的教诲丢之脑后,又吟歪诗:“发配到云阳,见舅如见娘。舅甥齐下泪,三行”。
舅舅气得跺脚叹息:“唉,孽瘴真正无可救药!”
押差将西坡被押至配所,到县衙大堂移交囚犯。
县官升堂理事,验阅公文,得知其因吟诗激怒太守而遭发配,颇生惜才之意,有心欣赏其吟咏。当即吩咐衙役:“请夫人前来,听新配军吟诗。”
衙役应声进入后堂,将县官夫人请出前堂。
县令大喜,让夫人坐在自己身边,然后下令:“西坡既善吟咏,且吟诗给本官听。”
西坡抬头询问:“请大老爷明示,以何为题?”
“就以夫人为题。”县令侧身指着夫人命题。
西坡抬头,稍稍打量县令夫人,身肥体壮出奇,竟借赵飞燕比喻,出口成章以歪诗吟诵讥讽:“钗环满头翠,妖娆美容颜。纤弱不胜衣,飞燕。”
“如此不知悔改,真正不记打,既喜吟歪诗,本官令尔作诗自嘲,否则重责不贷!”县官异常气愤,拍响惊堂木恼怒呵斥。
西坡长叹一声,双膝一软,“咚”的一声跪下,想都没想就吟出歪诗:“县令坐高堂,威武审西坡。恼恨吟歪诗,惩呵。”
陈艾刚刚停嘴,毕拨就接过酒壶,逐个斟满杯中酒,欣喜称赞:“陈兄好似讲述在座者之中某一位不学无术、无才无德之辈,真正别开生面,令大家耳目一新,来,我们同贺一杯。”
正当所有朋友端起杯子准备同贺之时,陈艾马上制止:“不可,艾还没有讲完,待艾讲完,再饮不迟。”
众人搁下手中杯,静听下文。
陈艾兴致颇高,接着讲述:夔府蓝成明和卜真齐,与西坡同时考中秀才。
西坡发配云阳之后不久,又逢大比之年。
蓝成明和卜真齐一起相约赶赴省城参加乡试,三场考下来,盼到发榜之日挤进去看榜,结果名落孙山。二人怏怏不快结伴归乡。
在路上走了数日,这日来到重庆府朝天门码头。
蓝成明看到滔滔不绝的两江水,不由诗兴大发,摇头晃脑吟道:“远看两江水滔滔……”
“近瞧滔滔两江水……”卜真齐不甘示弱,立即摇摇摆摆接着吟咏。
“唉,你我二人如此文思敏捷,瞬间能够吟出这样的好诗,证明才华横溢、颇有文采,竟然没有考上,那些考官一个二个肯定都瞎了眼!”蓝成明口吐抱怨。
卜真齐想到别人衣锦还乡,而自己却一无所获,听了蓝成明的抱怨,一下子流出辛酸的泪水。
蓝成明受到感染,转身与卜真齐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