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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误会

浮沉录 南唐 5739 2023-12-29 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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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秦川打了好几个喷嚏,骂了几声见鬼之后,看着桌上还剩大半的腊烧,又叫了壶酒喝着,脸已经红了大半,微微有些朦胧的醉态了。而王柱则在为盘中最后一个肉包子努力着,看着他不停地打着饱嗝,想来已经撑着了。

   炎魂依旧被搁在秦川顺手就可以拿到的地方,除去了包裹的麻布,它就像一只安静的猛虎,静静地躺在那。枪的尾端那簇火焰仿佛在静止中燃烧着一般,没有丝毫热气,反而有些冰冷。

   一队大内侍卫正领着九叶城的府兵在城中大小客店酒楼搜查着,惊着了许多的食客住客,却没有人敢辩解什么,一副逆来顺受的姿态。自从遇袭地点传来打探的消息,有一部分刺客朝九叶城方向潜来,这城中便在进行这般地毯式的搜索。不巧,此时正好搜到秦川吃饭喝酒的客店来了。

   领头的大内侍卫就是那个递给吕率纸条的汉子,一脸沉稳冷静,目光从不在白天展现它的锐利,神光内敛,太阳穴微鼓,一看就是个中好手。而府兵的头子正是吕率,恭恭敬敬地跟在那侍卫的身后,带着他那几个手下自店门进来。

   秦川和王柱饮酒的桌子靠着角落的窗户边,此时食客不是很多,所以吕率一进门就注意到秦川和王柱的所在。而那个大内侍卫眼中神光一现,落在了秦川身旁立着的炎魂上。他眉头皱了皱,右手已经很自然地握在了刀柄之上,出鞘约一寸,散落了几两寒意。吕率和众士兵被这刀和刀柄的摩擦声一激,也纷纷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缓缓散开,朝着秦川那一桌逼了过去。而队伍中已经有一人悄悄退出客店,想来应该是去联络人手,做万无一失的准备。

   宁国郡主遇袭后,只画了这一把枪,下达了寻找这把枪的主人的命令,并未再做过多的解释。那幅画正好被吕率看到了,也被眼前这个大内侍卫看到了,大内侍卫以为秦川就是伏击郡主的刺客,而吕率也被他带入了这样一个误区,所以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幕。秦川救下了郡主,此时却被大内侍卫与府兵合围,不知道若是宁国郡主看到了眼前的一幕,会作何感想。

   腊月的天气,临近傍晚时分,有些穿堂风,夹杂着一些从闻缺山北面渗过来的寒意,吹在秦川因为喝酒而发汗的脑门上,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自从吕率一行刚进客店,秦川就已经注意到了他们,他本想起身打个招呼,却发现那些士兵竟然微带杀意朝自己围了过来。虽然他一时还不能将这一情况和郡主遇袭被自己救下这一事联系起来,但也已经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一只手端着酒杯,而另外一只手则按在桌沿没动,刚刚好一伸手就能够到炎魂。叶秋教他的。

   吕率虽然心中有些疑惑,这个叫秦川的少年明明是来九叶城投军的,文书印章一概齐全,却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得罪了今儿个马车里的贵人,惹着大内侍卫都带着他们全城搜捕了,还大摇大摆地坐在这喝酒。

   其实大内侍卫今天搜捕的对象压根就不是秦川,而是小溪畔的那群漠北人。自从收到消息有一伙袭击郡主的人朝九叶城来了,那负责此次郡主出行安全的大内侍卫首领就下令搜索全城,戒严宵禁。而不幸的是,他恰好看过郡主画的那把枪,要找这把枪的主人,且没有作其他的解释,所以他自然而然就将这把枪的主人联想成袭击郡主的刺客。

   而宁国郡主之所以在醉云居传令下榻,后天启程,就是因为听吕率说秦川后天要去兵部大院挂名。却不曾想到,吕率他们奉命搜城,却找到了秦川,炎魂枪的主人。

   秦川正喝着酒,窗外的小巷中也传来了轻微却繁多的脚步声,想来是方才退出去搬援兵的人到了。

   那大内侍卫首领叫杜虎,武功高强,听力显然也不差到哪里去。所以,在脚步声响起的第一时间他就出手了,带着武者自有的傲气拔刀,根本没给任何人任何解释的机会。身为大内侍卫,就是要为皇室解除一切威胁。他们是皇室摆在明处的一把刀,一群真正的杀人机器。掌柜和刚才还在晒着太阳,享受片刻慵懒的店小二早已躲在桌子底下瑟瑟发抖,心中咒骂着秦川和王柱千万遍。

   王柱显然没意识到当下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依旧将最后一口肉包子消灭干净,打了一个满意的饱嗝,这才伸手去拿酒壶,想倒杯酒解解渴。不料手刚伸出去,便被秦川一拍,接着听到秦川的厉喝声“躲桌子底下去”。王柱不知道是看到了闪过来的刀光,还是被秦川这声暴喝吓的,总之立马麻溜儿地钻到桌子底下。

   此时秦川心中也是郁闷至极,似乎今天刚出门,所有的倒霉事儿都缠上了自己一般。先是救郡主脱险白白受了几刀,现如今这大内侍卫和这些个府兵又和自己有甚么深仇大恨似地,一见面便是如此凌厉的杀招。

   来不及解释,也无需解释,凭叶秋当年在江湖中的傲气,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也差不到哪去,耳濡目染,总会沾染那么一些。

   炎魂的锋芒在这一刻无需隐藏,霸意凸显,一往无前。杜虎的眼神收了收,眯成了一线寒芒,显然他也惊诧于秦川枪中散发的霸道气息,很沉着地思考着是否再要派人去调集更多的人来支援。

   作为大内侍卫不仅都武艺高强,在面对各种突发问题和紧急情况时也有过人的沉着冷静和正确的判断,这也是作为挑选大内侍卫的必要条件之一。

   杜虎的眼神下一刻落在了躲在桌子底下的王柱身上,露出了一抹自信。他在拔刀的同时直接侧身让过了秦川的枪芒,直扑桌下的王柱。弯刀出鞘的瞬间,化作一声铿锵,成为了动手的信号。窗户骤然而裂,木质的框架碎成木片,激射飞舞。

   躲在桌子下的店掌柜和小二看着粉碎的窗户,居然还啐了一口痰,低低地骂了一声娘。

   秦川在杜虎侧身的一刹那就瞧出了他的意图,立时回枪反扑,让出了背后偌大的空门。吕率等府兵也作出了反应,挥刀就朝秦川的后背追了过去。

   从巷道中破窗而入的共有三人,由于窗户的窄小,大队人马无法从那个小小的窗户中即时通过,是以都列好队形,手中强弩平端,将客店紧紧围在里面,门口似乎也有了府兵和大内侍卫的身影,瓮中之势已成。

   杜虎回身舞出一片刀幕,勉强封住了秦川仓促回身的强势,却仍然被震得手臂发麻,心中暗道:此子枪法好霸道,若假以时日,怕是要显赫中州。

   破窗而入的那三人和杜虎之间的配合很有默契,籍着杜虎阻挡秦川的片刻功夫,将桌子底下的王柱像死狗一般拖了出来,靠在破碎的窗户边上。弯刀架在脖子上,冰凉的感觉让王柱露出了恐惧和无措,他似乎已经被惊吓到了,都忘记了平常在村头玩耍时受欺负时的耍无赖行为。

   秦川很配合的停了手,却依旧没有把炎魂枪抛在一边,叶秋说过,面对敌人,永远不要放下手中的武器。炎魂像一只静谧地猛虎,十七瓣如火焰的花纹,散开成一朵莲花的形状,虽钝,却如同猛虎的獠牙,丝毫不用怀疑它的威力。

   杜虎此时才正眼打量了一下秦川,长相算不上出众,却自有一番清秀的神韵。年龄看来不大,却眉宇之间顾盼出了几分难掩的霸气,不知道是否是长期修习枪法的缘故。都说君子剑,霸王枪。而且此枪造型奇特古朴,颇有上古名器风范。

   杜虎很沉稳地挥手,吕率和他身后的那些个府兵指刀相向,取了秦川的炎魂,自他怀中搜出了中午他入城时的报道文书和一些散碎的铜钱银两。而他那件穿在里面的,沾染了鲜血的青衫又惹得气氛一度紧张起来。

   醉云居二楼偌大的房间中,菜香怡人,银勺玉箸,两三个丫鬟穿梭其间,尝菜的尝菜,传菜的传菜,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长桌上早已铺上了黄色的锦缎,上头用金线勾勒了几只瑞兽的图案。房中没有点任何香料,却在门口处放了两盆九叶草,九瓣叶子青翠欲滴,长在一根溜溜的枝干上,娇嫩中透出了些梅花的傲骨来。顶端那个花骨朵被腊月微寒的风一激,已经开了大半,把整个屋子都用它独特的香气暧昧地包裹其中,暖暖地,仿佛令人安详了不少。

   宁国郡主执起银色的汤勺,从丫鬟递过来的鱼汤中盛了小半勺,轻轻吹了口气。朱唇微启,将那已经熬到浓如乳汁的鱼汤送入口中。

   先是葱花和姜片调和的草药香味滚在舌头与喉间,除了微辣之外就尝不到其他的味道。宁国皱了皱眉,似乎心中在说:醉云居的这道“九叶须纹汤”也不过如此,还是不如宫中烧的“西酱须纹仔”。正想摆手让那个正在盛“九叶须纹骨”的丫鬟停手。却不曾料想方才下咽的鱼汤此时却化作一股强烈的鲜味,自喉咙间充盈嘴间,自鼻中喷薄而出。她在那一刹那间仿佛闻到了巢湖淡淡的湿风,听到了湖上渔民的吆喝声,见到了湖上彩袖招展的晚霞和如同未熟蛋黄一般的日出。

   那是一种宁静的心态和生活,仿佛通过那些淡淡的湿风吹开了她内心深处那些早被遗忘或者说封存的东西。生在帝王家,虽作为一女子,却也事事生不由己。她成长的二十年间,见过了太多太多,权谋诡计,政治联姻。所以,她从懂事起就抛却了那些大漠落日,与心上人共骑斜阳的虚幻,开始用手段和权谋的锐利来包裹自己。直至方才,那淡淡的湿风,晚霞招展的彩袖,将她的心又重新带入了那种与世无争的宁静状态。湿风中仿佛还有些鱼腥味,想到那个苍阔而略显稚嫩的背影,郡主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倾国倾城。丫鬟没有看到,郡主自己没有看到,或许,天边那些云彩看到了吧。

   片刻的失神,仿佛时间过了一生一世一般。丫鬟盛好了一些“九叶须纹骨”放在她面前,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她依旧没有醒过来,直到叩门的声音低低地传来,宁国眼中的神采渐渐敛去,恢复了以往威严而略冷的外壳,包裹住内心深处那个脆弱的灵魂,即时是面对死亡也没有太多惊惧却依旧脆弱的灵魂,生怕人看穿。

   杜虎高大的身躯跪在门口的屏风外,微微低着头。那是她在大内侍卫中的嫡系,平常办事沉稳果断。若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断然不会在自己用膳的时间来打扰自己。想通此节,她挥手屏退丫鬟,那毕竟是临时的人手,天知道里面有谁谁的眼线。多年的权谋生涯已经让这个原本柔弱的女子变得熟滑了很多。

   杜虎待丫鬟都退去,才低低地道:“启禀郡主,那把枪的主人现已经抓获,等候公主发落。”

   宁国郡主听过杜虎的禀报,脸上略微闪过一丝惊喜和慌乱,旋即便恢复了平静,冷静地考虑到杜虎为何要用“抓获”和“发落”的字眼。稍作思索,便知道是杜虎等人会错了自己的意思,微微自嘲一笑,也不动声色道:“去将那位抓来的少侠请过来吧。记得要礼貌。”

   此言一出,杜虎背后冷汗湿了一大片。听郡主的意思感情被抓来的当做刺客的少年是郡主的相识,真会扮猪吃虎。他领命转身去了,思索着待会儿要怎么样跟那位少年解释。

   宁国郡主想象着秦川被抓的样子,吃吃地笑了笑,桌上那枝空荡荡的金簪越发明亮起来。夕阳渐渐西沉,借着夜色遮掩住了她两颊飘起的红晕。方才回退的丫鬟已经回到房间里,请过安后便开始掌灯。九叶草的香味经久不散,依旧在房间里缱绻,一如那些瞬间又席卷而来的大漠孤烟,斜阳共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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