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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定水河畔

浮沉录 南唐 5310 2023-05-07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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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曲终了,竟像似弹罢了多少伤心事。往事涌上心头,想着今年娘亲的忌日,自己居然还没有奉上一线香火,当真是不孝至极。

   流苏盈盈起身,与他对面而坐。热茶,已然换上了美酒。玉盏琉璃,衣带半解。只是眼前的少年,深邃的眸中,已然褪去了火热,换做一片哀伤。

   流苏替他斟了一杯酒道:“公子是否也想起了伤心往事?”

   龙阳抬头看着她,只淡淡道:“我想去定水河边走走。”风从窗户吹入,薄纱曼舞。

   “我陪你去。”简单的四个字,却然龙阳的心,在那个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

   定水河畔,林芝桥头。

   夜已深,街上已然冷清下来,零星不见几个人影走过。龙阳行得很缓慢,流苏走在他身旁,白衣胜雪。她手中提着一个竹篮,那是方才他们经过一家香烛行时,龙阳硬生生敲开了人家的门买的。那个卖香烛的掌柜原本一脸睡意,颇不耐烦。但乍见流苏惊世的面容,立时便变得客气起来。

   定水河畔有一株高大的柳树,长了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柳树的周围围了一圈香火钱烛烧过的灰烬。中州有一个自古便留下来的习俗,那便是远离异乡,又或是战死沙场的人,尸骨得不到归根掩埋,坟茔千里之人。每逢忌日,亲人无法亲至坟前祭拜的,便会选上一株大树,或者一块巨石,插上香烛,点燃纸钱祭拜。

   龙阳自怀中掏出火石,点燃了纸钱,任由纸钱在粗壮的树干下焚烧。然后他又将香烛点燃,插在松软的泥土之中。

   待到一切做完,这才跪了下来,对着那株大树磕了三个响头:“娘,孩儿今日拜祭你来了。如今龙儿已经长大成人,能为国家杀敌保疆,已经当上官了。您在天之灵,好好安息吧。”

   流苏望着那个跪在树前的身影,不知怎么的,心中略微颤抖了一下。

   龙阳正站起身来,忽然四五顶轿子远远行来,每顶轿子周围都有五六个护卫,加上轿夫便有四五十人之多,一路浩浩荡荡。轿子上并无任何标记,但瞧那些护卫,俱是身材高大之辈,一看就知道身手不凡。他心中奇道:怎么夜这么深了,还有达官贵人结伴出游?

   正想着,忽然一个声音响起:“落轿,落轿。”

   微风吹过,吹得定水河上一阵波涛拍岸之声。

   “这不是怡红别院的流苏姑娘么?这么这般夜深了,却还在这河畔流连?”说话间,一个年轻人自当先一顶轿子中走了出来,正是方才在怡红别院中,坐在东南角的那公子哥儿中的一个。

   第一顶轿子停了,后面的轿子自然也停了下来。从轿子中相继走出来几个人,正是那些公子哥儿无疑。其中那个受伤缠这绷带的正自被护卫围在中央,那些护卫也是一脸戒备的神色。

   流苏面色含笑,落落大方冲着众人微微一福道:“奴家流苏,见过各位公子。”那些轿夫护卫何曾见过这阵势,平日里跟着自己主子出入烟花巷,倒也见过不少女子,但却又哪里见过这么美的女子。当下寂静的夜幕中传来了一阵吞咽之声。

   那当先出来的公子笑道:“流苏姑娘今日在怡红别院中可是大出风头。当然,今日是你第一次跟大伙儿见面,就算你点名道姓看上这个小白脸,我们兄弟几人也是毫无意义。却不曾想姑娘大半夜却和这小白脸逛起街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大好春宵?”说着,淫秽地笑了笑道:“不若此时跟我回府,我那里绣榻软床,一应俱全。”

   龙阳的脸,隐在树的阴影之中,众人并不是看得很清楚。他听着这几句,虽然有些愤怒,却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眼神变得凛冽起来。

   流苏微笑不语,也不见生气,也不见羞涩,端的是气质不凡。

   那公子见人家不理睬自己,心中也颇为懊恼,生气道:“姑娘不要自作清高了,风尘女子,不就是让我们这些愿意花钱的男人乐上一乐么?”

   他身后几个人俱都附和道:“不错不错,姑娘开个价钱吧。我看这几日卢兄闷闷不乐,不若今日便将这女子送到卢兄弟府上,也好让你好好去去这烦闷之意如何?”

   说着,众人便将眼神投向了站在最后的那个右臂上缠这绷带的年轻人。此人正是被流风侯生生折断手臂的卢羽翔。自从偷食不成,又身受重伤之后,他一直闷闷不乐。还给家人好生骂了一顿,若不是父亲在朝中的关系根深蒂固,只怕还会影响家族命运。

   过了许久,听说秦川已然回来了,而且被圣上受封为禁军统领。他心中一口恶气便憋在心中,难以发泄,这才每日同这帮狐朋狗友厮混到一处,整日流连在烟花之地。只是想到秦川加封,自己这手臂稍微一动便痛入骨髓,便是再美丽的女子也提不起兴趣来了。

   他见众人望向自己,便朝那树下的女子瞧去,肌肤赛雪,亭亭玉立,当真是绝世美女。但他身后一袭灰影,面容大半被树影遮住,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他忽然想起那日在面摊阴影中的老者,身法如鬼魅般便折断了自己的右臂。蓦然地,他心中打了个突。

   “各位,今日我忽感身体不适,这女子怕是消受不了了。这便告辞了。”说着,竟然不理众人诧异的眼光,匆匆上轿,吩咐轿夫径直离开了。

   众公子一片哗然,不知平素见色心起的卢羽翔为何今日神色怪异,且走得这般匆忙。一阵轻笑声响起,正是流苏。

   众人见卢羽翔的轿子渐渐远去,也不再去管了。当先下来的那公子听到了轻笑,眼神略带怒色道:“流苏姑娘笑什么,可否说来听听?”

   正说着,忽然看见那树下还在燃烧的香烛,那公子笑道:“原来大半夜跑到这来,便是烧纸钱来了?怎么?烧给没上过你床的情郎?还是……”

   那人还要说下去,却发现流苏已然变了脸色。他只感觉劲风袭面,黑暗中忽然伸出一个拳头来,正对自己的面门。

   但听“哎呦”一声惨叫,那人之感觉眼冒金星,接着便有温热的液体从嘴角流出。待到他视线再度恢复,却见一个少年正站在自己的眼前,怒目而视。

   一块硬物随着血水直朝喉咙里咽,他咳嗽了一声,吐出了几样事物。用手接住,竟是四五颗门牙。那公子又是一声惨叫,却不料腹部复又中拳,打得他身子躬了起来,一声惨叫叫道一般,便有生生吞了回去。

   周围的护卫都没有看清楚龙阳的身形,俱都傻呆呆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道:“别打了,我是礼部尚书顾卿之子顾淳。”正是那个被自己打得弓起身子的年轻人,话语含糊不清,却是因为掉了四五颗牙齿的缘故。

   这时众人也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公子哥儿喊道:“都给我上啊,打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他边喊,身形却边往更远的地方挤去。显然他已经看道了顾淳满嘴是血的凄惨模样。

   定水河畔修筑的观光水堤原本就很狭窄,如今四五十人聚在此处,显得更加拥挤了。龙阳气定神闲,就在流苏面前扎了个马步,将流苏护在身后,稳稳当当地领教这那些护卫的一招一式。

   河畔拥挤,每次只有四五人能与他正面接触,其他的人俱是站在后面,一面呐喊,一面作势要冲上来。

   于是乎,那些侍卫便一个个如同下饺子一般,被他囫囵丢入了河中。不会游水的便在河中拼命地起伏挣扎,呼喊着同伴前去营救。

   终于,只剩下五个护卫了,仿佛像是看清楚了形势一般。其中一人带头发了一声喊,拔腿就跑。只见河中人头沉浮,水花四溅,当真是热闹无比。

   更有住在河畔的好事者,此时亮了灯,自楼栏间探出头来,仿佛如助威呐喊般:“加油啊,打啊,狠狠地打啊。”

   黑暗中看不清楚面容,五顶轿子,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消失在河畔的夜幕中。龙阳长吁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珠道:“好久没这般打架了,当真是痛快无比。”正说着,忽闻身后一阵“咯咯”的笑声响起。

   他蓦然回头,却见流苏面若桃花,嘴角含笑,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问道:“有什么好笑的?”

   流苏摇了摇头,看了看还在河中沉浮的众人,没有说话,转身道:“没什么,咱们走吧。”龙阳跟在她身后,竟似觉得,她的脚步,轻快了不少。

   他在后面“喂”了一声道:“方才你不怕么?”

   流苏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看这他,眼神中闪烁着笑意道:“当然不怕,看你方才扎着马步傻乎乎的样子,我就知道,你定然能保护我周全。”

   龙阳仿佛也被她的心情所感染,故作难色道:“呃,他们方才可是有四五十人呢?”

   流苏并不答话,只是脚步缓了下来。待到龙阳与他并肩行走时才道:“你以后常来看我,好么?”

   龙阳愕然,但随即便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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