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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为争之端

浮沉录 南唐 4690 2023-05-07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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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人交身,隔着一株彼岸草。龙阳被人抬上了军中临时制作的简易的架子上,由熊癫子几人抬着,齐峰则握刀凝神防备。

   那老者本是昏迷不醒了,但其中那使刀的青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白玉瓶,倒出一粒小小的赤色药丸喂他吃后,他原本色若金纸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须臾之间,竟然睁开了眼睛。苏门智仁看见如此,不禁心下感慨漠北星家的神秘与强大。只可惜,这个家族就如同草原上的风一般行踪变化不定,几百年来没人知道这个家族是如何崛起,在下一刻又会飘到哪里。据说漠北第一雄关金城的建造便是当年由星家的人参与选址及指挥的。如此一个在千年之间人才辈出的家族却鲜为人知,不能为大汗所用,当真是可惜了。

   龙阳虽重伤之下,但却清醒得很,此时那枚彼岸果就离众人一丈开外,俯仰即至。若此时再不取,那恐怕是再没有机会了。他躺在架子上,冲熊癫子使了使眼色,示意自己伤势虽重,但并无生命之忧,,此时乃是取那枚彼岸果的绝佳机会。

   隔着彼岸草的几个漠北士兵也是这般想的,并且在星家那老者苏醒后的第一时间便得到了授意。

   熊癫子何许人也,脾气暴躁,性子耿直之辈。龙阳刚使完眼色,他二话没说,用空出的一只手拔出腰间的短匕首,朝一个背对着他的漠北士兵飞射而去,且大喝一声:“兄弟们,夺药。”传闻那枚彼岸果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断然不能留给漠北人,若是在战斗中被毁了,也是极为可惜的。

   他的动作快,齐峰的动作比他更快。就在他扬手的瞬间,齐峰肩头的连弩已经滑落至手上,六支短箭毫无间隔发出,将对面的六人笼罩。

   而他的身形也追着那六只箭矢,提着短刀,如一阵风般朝那株彼岸草掠去。其他三人反应也是极快,谢淳一人拖着架子将龙阳往己方的军阵中拉。虽然有些颠簸,但龙阳却忍着剧痛,憋得脸上汗珠密布,愣是没有叫出声来。而其他三人则俱是手持连弩,朝苏门智仁的中军扣动机簧。

   漠北人以骑兵居多,站在最前面约六百人俱是骑兵。箭矢射来,战马举蹄微惊。有大致四五匹战马上的骑兵一下子没勒稳缰绳,使得骏马脱离军阵而出。苏门智仁很果断地下令进攻。漠北的战骑瞬间如潮水涌动,蹄声滚滚如闷雷。当真是静如死水,动若风雷。他心底冷笑:既然你们不守规矩,那么我们就犯个更大的规矩。

   其时,大胤士兵都在看齐峰等人取灵草,先下手为强,占尽了先机。却不料漠北铁骑却在这个档口上瞅准了战机,策马狂奔而来。骑兵对战步兵,虽然山谷中腐枝败叶极多,有效地减缓了骑兵的冲刺速度,但自古以来的兵家大贤就为骑兵对战步兵做出了两个字的经典总结:收割。

   大胤军队本列着鱼鳞阵,此阵在两军短兵相接时威力尚可,但若用来对付这铁骑的冲刺,怕是万万不能够的。军中倒是有一阵法,盾阵在前,枪阵在后,用来阻挡铁骑的冲刺。但若是在平常正规的战役中,对方只需派数百战车便可将此阵冲散。而现下山谷中阴暗潮湿,马蹄之下尽是枯枝败叶,苏门智人军中无战车,此阵或许可以一试。

   龙阳虽然胸口剧痛,但在内心却也是颇为欣赏苏门智仁的果断。其实若换做是自己,只怕早就命弓弩手一阵齐射,先声夺人了,自古兵者,诡道。

   此时在几个呼吸之间,龙阳已经被谢淳拖拽着带回了自己的军中。他用很微弱的嗓音同谢淳吩咐变阵之事。令出如山,三百盾牌手与三百长枪手瞬间便调到了队伍的最前方,盾牌在前,长枪在后。枪锋自盾牌之间的狭小缝隙中伸出,从侧面看,如同一个巨大的带甲刺猬。不足一百的弓弩手则半蹲在长枪手身后,开弓引箭,朝天斜指。只等漠北铁骑越过一箭之地,便放箭齐射。

   熊癫子等三人已经拔出佩刀,就那样站在两军中间,虽万千铁蹄,却没有退后一步。他们要掩护齐峰夺那枚彼岸果。

   战机稍纵即逝,齐峰虽然知道熊癫子等人的举动无疑是送死,但他下手依旧很果断。六支短箭减缓了漠北那几人的速度,尽管随着那老者首先过水潭的两名青年功夫了得,却也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齐峰手起刀落,刀锋划过彼岸草根茎的顶端。

   骑兵的最前方是那四五骑没有控制住率先冲出的骏马,在他们越过这块中心地带时,被熊癫子等人砍翻了两骑。齐峰此时也夺了彼岸果,提刀赶到。他腰间一沉,在一骑过身时避开了那骑手的马刀,身形一跃而起,抓住了马头的缰绳,翻身上马。那漠北士兵以为他要夺马,反手一刀。

   但齐峰本意却并不在此,上马之后身形没有丝毫滞涩,借着马鞍上一点的力道,越过那士兵的头顶,如一只大鸟一般。趁他反手挥刀的间隙,齐峰的刀锋已经划过了他的喉咙。他只觉得脖子一凉,紧接着有温热的液体从那处喷涌而出,来不及阻止,他的生命已经瞬间流逝,栽倒在地。

   齐峰此时已经离大胤的军阵很近了,他想招呼熊癫子等人返回。岂料回头一看,茫茫铁骑如洪流一般,哪里还有三人的身影。

   龙阳在军阵中一下山谷便临时搭起的将台上,将一切都看得真真地。熊癫子同乌连和颜文白三人瞬间被漠北铁蹄的洪流淹没时他全都瞧在了眼里。他带出来五十人,同生共死一月有余,彼此之间早已超越了上下级的关系,龙阳在心里更多的是对颜文白医术的叹服,对熊癫子爽朗的称赞,对齐峰永远是那么沉静地欣赏……素未谋面的英雄尚且相惜,更何况他们也算得上是生死之交了。

   龙阳没有说话,甚至看到他们三人被铁骑吞没时哼都没哼一声,只是将手中的令旗抓得越来越紧。一箭之地刚过,龙阳迫不及待地下令放箭。若不是返回的齐峰阻止,龙阳此时早就爬过去取自己的白杨木弓了。

   百余支羽箭破空而去,苏门智仁不愧以智著称,在大军身后徐徐行进,观战局之变化,指挥若定。

   早在大胤士兵变化战阵时,苏门智仁早就下令让骑兵分散开来跑,这山谷之中的树绦藤蔓也都做了两翼骑兵的遮挡。一百来至羽箭射出,却只有十数骑翻倒,根本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三轮射完,以漠北骑兵平常的速度从一箭之地算起,只需两轮便可冲刺到敌方的军阵。若不是此地地形复杂,地上又多枯枝败叶,哪里还有他们射出第三箭的机会。

   当先冲来的战马撞在林立的枪尖上,鲜血瞬间喷涌,染红了最前排举盾的士兵的脸。尽管那些举盾的士兵已经做了十二分的准备,但当漠北战马以高速撞击在盾牌之上时,他们还是被那巨大的冲力或撞得翻倒,或撞得朝后飞去,全然忘记了在训练时将军们教的战法。但是也有许多士兵在战马冲击而来时将盾牌稍微斜了斜,战马中枪之后去势不减,又会踏上他们的盾。这时的他们只需要稍稍用点巧劲,便可让漠北士兵人仰马翻。但若如此,他们必定会被第二拨冲击撞倒在铁蹄之下,肚烂肠穿,尸骨无存。

   中州千百年来,多少兵家名将都研究过这漠北骑兵与中州人之间的战法。但穷数百年之力,却依然没有寻找到合适的战法对付漠北人的铁骑。除了有云江之类的天险能让铁骑止步之外,第二个法子便是中州人也自己建立一支强大的骑兵来。

   但建立骑兵首先需要的马匹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漠北草原一望无际,延绵万里,地形单一。那里生长的马匹极善奔跑,且耐力持久。而大胤如今骑兵的战马多数由燕家的马场所供应,俱是中州原产负重马匹与漠北战马杂交的品种,虽然已经大有改善,但却依旧比不上漠北人纯种的战马。

   且漠北的战马平常都放逐在野外,待需要时才会去套取。若将这些马匹关进马厩之中,那不出一月,都会死去。这也是中州为什么至今都无法大批养殖漠北纯种战马的原因。

   六百人的骑兵眨眼间便有半数冲破了大胤军队的防御,当然,在没有战车冲阵的枪阵之前,漠北骑兵也损失了将近两百骑。看样子苏门智仁这次是真的赌了。

   龙阳强忍着伤势,双目犀利地盯着苏门智仁。漠北人战时战法单一,无非是借着骑兵的速度可以在短时间内完成左右包抄等迂回战术。而漠北人传令的旗语也颇为简单,龙阳甚至只观看了三四遍,便已经牢记在心中。

   苏门智仁的身边正是他的旗令兵,而在他身后,一个小小的鼓架由几个漠北士兵抬着,随着大军缓缓前行。

   苏门智仁盯着战局,而龙阳则盯着他。如此战场上的瞬息变化,便皆在两人眼中一般。

   龙阳看了一会儿,对身边的齐峰道:“传令,擂鼓助威。”刚刚说完,又是一声剧烈的咳嗽,衣袖一拢,却发现咳出了许多淤血来。

   齐峰下了将台传令去了,龙阳眼神一瞟,却发现在将台上那个放着旗帜的小桌上,一枚鲜红的果实温润如玉,其间仿佛有光华缓缓流转,异香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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