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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黑夜之战

浮沉录 南唐 6710 2023-12-29 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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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痕在传授他左手刀法时便告诫过:“星家的左手刀法,那是百年才能有一位练成。这刀法威力绝伦,杀气太盛。所以在使用时需要保留一丝仁慈,方能不破不立。”

   星辰风的左手没有任何颤抖,就算是手中握的是青芒。他甚至能感觉到从炎魂上传来的挑衅,感觉到青芒的挣扎。

   但渐渐的,在它挣扎了许久,却依旧没能摆脱那只粗壮的手臂后,便平静了下来。星辰风缓缓地朝秦川走去,走得很慢,却携带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就算当初叶秋给自己示范烈炎枪法时,也没有这般气势。

   漆黑的天幕忽然有了变化,云层中间忽然亮起了一个点。那点光线很明亮,很耀眼,于是,仿佛整个云层都围绕那个点旋转起来,这是一种错觉。一阵风吹过,忽然天上的光点多了起来。原来,方才那个点,是启明星。

   刀锋缓慢,却带着凌厉的劲风。秦川知道,那是快到了极致的表现。若是龙阳在此处,他自问,定然斩不出这样一刀来。就算当初在锁龙渊,砍向狼王的那一刀,也没有这般凌厉。

   炎魂在秦川手中跳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龙吟般的啸声。此时的他,还依旧握着炎魂的枪锋,对着刀芒的是,那十七瓣暗红色的突起。

   两把神兵在交错的一刹那,发出了类似战鼓的沉闷的声响。炎魂的尾端骤然绽放了强烈的暗红色光芒,青芒的光辉瞬间便被吞没。电光火石之间,炎魂抽身用了一个劈字诀,朝星辰风当头打下。

   青芒的光辉便如同整片暗红色光芒之中包裹的一团青色火焰,顺着刀锋至刀柄,熊熊燃烧。

   左手握着青芒的星辰风嘿嘿笑了笑,一个箭步便欺身前进。青芒在他胸前平挥,如噬血的獠牙。

   东西城门都燃起了冲天大火,映得天空都通红。城墙上依然放起了焰火信号。大胤的牛角号已然吹起。

   星辰风的眼神中只有那一人一枪,那些火焰,那些号角,都与自己无关。秦川感受到那股杀意,已然与他先前同自己交手时刀法中的仁慈相去甚远。

   炎魂在空中画了条弧线,以枪锋为支点旋转而回,直袭星辰风的腰际。星辰风心想:当刀法中带上仁慈,又如何能立于不败之地?他想证明,他一直是对的,星痕是错的。

   青芒还未触及眼前的少年,炎魂,却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击中了他的身躯。那一下力道不大,甚至于他来说很轻微。可是,刀身上的光亮,却在那一刻瞬间黯淡。

   秦川当日在萧子元赠他柴刀时就说过,那把刀太利,星辰风的青芒也太利。就连炎魂枪让他产生幻觉时,他也觉得过,自己的枪太利。叶秋教给他兵法之时,其中有《经国治世篇》,虽有以暴制暴的手段,却也有仁者无敌的说法。

   当他看到秦村死一般的寂静以及每家每户屋内的尸体的那一刻,他已然入了魔障。他当时就想,定要手执炎魂,将凶手身上刺上一万个窟窿。

   但第一次同星辰风交手,那个本该杀了自己的人,却不知什么原因在最后关头没有下手。或许,是他刀法中最后一丝仁慈。

   当他手握青芒时,那丝仁慈,已然消失不见。

   秦川眼神中的血红渐渐敛去,有一丝刺眼而睿智的光,仿佛从他眸子的深处亮起,如同刚才黑云中唯一亮起的启明星一般。他收住了枪势,但星辰风已然被那一击扫出了老远,滚落在地上。

   当他再次缓缓爬起来时,秦川已然上马,朝着洞开的城门走去。在他身后,跟着那个士兵,擎着一杆“胤”字旗,高高耸立。

   星辰风站在漆黑的旷野之上,嘴角溢出了鲜血,英俊的脸上沾了些泥土,显得有些落寞。青芒依旧在他左手紧紧握着,握得指节都发白。他看着那个骑马入城的背影,继而仰天狂笑,笑声在夜幕中传得很远。

   他提着刀,如疯如魔一般,朝着西方奔驰而去,渐渐消失在天地之中。

   星家人不仅武功卓绝,在任何时侯都不是泛泛之辈。但星家最厉害的并非武学,而是术数学。传闻星家也筑有观星台一座,虽然没有费城旁韦白修筑得那般宏伟,却异常精妙,星家上一任家主已然解开了子午中平神数。

   传说若此,虽然众人对于子午中平神数这千古谜题的答案很是好奇,但却对星家由术数演化而来的机关术更为惊叹。烈真经过多年的奴隶,巧布暗棋,这才在星痕出游期间让星家变得分崩离析。

   他看着夜幕中的十几条火龙,自是也惊叹这巧夺天功的妙术。若非这器械造气来极费时费力,他定然在费城的城墙底下搭上一条直上城墙的通途。

   已然冲了好几个时辰了,虽然这般攻上去的士兵可以换更多大胤将士的性命,但秦可籍却临危不乱,很有秩序地组织着一应防御,使得破城渐渐变得有些徒劳起来。火油已然将包裹在外面的铁皮烧得通红,所幸漠北的战马在马蹄上都包裹了蹄铁,这本是用来提防大胤的绊马刺的,如今却正好派上了用场。

   苏门烈真靠着马车明黄色的门帘,右手摆弄着左手拇指上的巨大扳指。忽然,一阵蹄声踏破了远远传来的喊杀声。一骑飞奔而来,手上举着斥候的令旗。

   众人让开,只见那斥候行到车帐前,翻滚着爬下了马背。他呼吸沉重,喘息良久才道:“启禀可汗,咸城军士倾城而出,朝费城而来,据此只有二十里。”

   苏门烈真将扳指取下,放在嘴边吹了吹:“哦,那月放城可有动静?”

   那军士道:“另外有斥候绕路去探了。”正说着,又是一骑飞奔而来。那人的面容在夜色中看不清,但却能瞧出那一脸惨白惨白。

   那士兵再离车帐还有一箭之地时翻落马背,已然动弹不得。自有烈真的亲兵将那人抬到近前,正是另外绕路去探月放城的斥候。

   那士兵双目紧闭,嘴唇发白,身上却没有任何的伤痕,想来是在马背上颠簸太久,累得狠了才变成这般摸样。

   烈真取了自己的金盏酒杯,让士兵们倒了满满一盏马奶酒给那昏迷的人灌下。过了片刻,那人才渐渐缓了过来。他睁眼四望,赫然瞧见了烈真可汗,赶紧挣扎着爬起身来禀报军情:“启禀可汗,月放城破了。三皇子带着追风骑退守阳关,末将拼死才探得消息,若不是咱们马快,只怕此时已是大胤箭下的亡魂了。”他声音很虚弱,但在众人听来,却如同惊天一雷。

   烈真将扳指重新戴回了左手道:“可同三皇子接上头?”

   那军士点了点头,眼中仿佛还是方才月放城破之时冲天的火光。

   烈真眯了眯眼睛道:“咸城分兵了。统共有多少人马?统军将领又是谁?”

   那军士舔了舔嘴唇道:“三皇子说,攻取月放城的有十万左右的人马,统军将领正是秦川无疑。星辰风已然手持青芒去战他了,只是胜负如何,还尚未分晓。”

   烈真叹道:“先前探马报知咸襄两城统共才有六万兵马,加上一直攻取月放城不下的才十六万人。如今端端冒出了二十几万来,只怕是水路运送的。可惜漠北人虽然弓强马壮,但对于这水战,一直都是门外汉。”

   烈炎跨他那匹火红色的骏马上道:“大哥何须担忧,若是破了这费城,过了云江,那千里燕南平原,不就是任你驰骋了。”

   烈真缓缓道:“先前的战略是我们围攻费城,引咸襄两城的军士来救,信儿便可带领追风骑前后夹击,在这旷野之上,一举吃掉大胤十几万士兵。到时坐拥三城,再造些攻城器械,费城便是囊中之物了。”只可惜秦可籍好生厉害,居然又往咸城增派了士兵。而且这个叫秦川的年轻人也非易与之辈,小小年纪,居然不要勤王的天大功劳,懂得分兵而谋,将来怕又是我漠北的劲敌。”

   烈炎听他这般说,疑惑道:“大哥莫非有撤兵之意?”

   烈真浓眉一扬:“撤兵?暂时还不成,二十万大军南下,岂能一事无成?他们不是弃守咸城么?那我们便进驻咸城。”

   烈炎不明就里道:“哦?现下战局迷离,身后的大胤士兵转眼即至,咸城那处背靠云江,眼下月放城也丢了,那里便成了一处死地。不知道大哥将这十几万漠北士兵撤进那处做什么?”

   从马车上站起身来,朝着漠北的方向望了望,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些漠北的文字,扭扭曲曲,与大胤的文字大相庭径:“今日傍晚收到的,你且看看吧。”

   烈炎好奇地接过纸条,只看了一眼,便惊奇道:“迦叶寺要来人了?”

   烈真点了点头:“恩,这次进攻大胤的计划虽是我的野心,但二十五部结盟,却是他们一手促成的。如今战局僵持,他们总不能不管吧。对了,二弟,这迦叶寺里的几个老怪物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不是《长生卷》么?”

   烈炎摊了摊道:“这个我确实不知,这些年我只能在半山腰习武。对于山顶的迦叶寺,一次都没去过。就连承命剑阳承命在天山呆了那么些年,也只去过山顶两三次而已。”

   烈真眼神锐利,逐渐凝成一线刀锋:“那这般说,迦叶寺那几个老怪物,没有多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了?”

   “恩,恐怕确实如此。”烈炎想起从山顶下来的使者,武功都远远在自己之上,心中一阵发寒。虽然说自己修习了一套禁传神功“佛罗迦叶”,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在天山的地位就有多高。天山对于武学向来不禁止,所有的秘笈都放在一间斗室之中,只要你自己觉得可以练,便就能去翻阅。

   烈真看了看即将亮起的天色,二十里,以大胤步卒的速度,一个时辰左右便能到达。这场攻城战,虽然漠北人借助着器械的威力,好几次都差点突破了大胤的防线,李玄疏等一众文臣都已经开始收拾东西朝云江南撤了。

   但毕竟大胤漠北的骑兵更适合旷野作战。太牢关与青关虽然当初有重兵把守,却也是被漠北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夺下了。月放城是苏门武信用奸计赚开的,都俱不能算作漠北人的攻城战例。

   费城不同,不仅屯聚了大胤的精兵强将,而且数量几乎是自己人的三倍有余。如今月放城再度易手,后路已断,烈真自然考虑停止攻城,撤向了孤零零的咸城。

   鸣金声响起,那些巨大的攻城器械被士兵们又缓缓朝后推去,只是这次没有做到毫发无损,应为战场上堆积的尸体,有些正好卡住了那巨大攻城器械的轮毂。这就必须要有人去将尸体搬开,这个过程中,又损失了不少将士。

   漠北骑兵撤了下来,在一箭之地好整以暇,等待着那些器械被推走。大胤死伤无数,加上天色还未亮,自然是不敢再开城门追杀。

   待到漠北人朝东北方向撤得远了,龙阳所部的五千轻骑堪堪赶到。于是,又追着漠北人队伍的尾端厮杀了一阵,直到虎豹骑出列拦截,这场战斗才告一段落。此时,正是旭日东升,蛋黄似的太阳照着大地,照着那面染满了鲜血的胤字旗。

   李玄疏在众人的簇拥中又登上了费城的城墙,看着城下满地的尸骸,以及被鲜血浸染过的土地,众人都久久沉默不语。

   过了两个时辰左右,自有文官将数目统计完备,一路报呈而上。此战,大胤共损失六万余将士,斩敌首级一万两千余人。这样用将士生命换来的胜利,于秦可籍来讲,算是惨败。主要是因为那些攻城器械太过匪夷所思,让大胤的士兵心中有了恐惧的感觉。

   但所幸的是,北边传来战报,秦川已然攻下了月放城,如今口袋已然布成,烈真退守咸城,实乃是进了死路。一众随着李玄疏出来的文臣此时便连番上奏,说战局已定,请求陛下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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