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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孤云禅院

浮沉录 南唐 5934 2023-12-29 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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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云禅院修建于陈朝,距今两百三十五年。大殿的砖瓦都是皇家的官窑烧制,木梁立柱也都是上好的柏树。

   两百三十五年前,中州并无佛教。据说当时陈朝的景文帝梦见帝星陨落,之后便一病不起。如此,在龙榻上卧了月有余,渐渐虚弱,眼看命悬一线,该找的太医也找了,该吃的药也吃了,但就是不见好。

   却说就在皇室都要准备后事之时,一个模样奇特的僧人扯了皇榜,说皇上的病,他能治疗。众人死马当做活马医,边让那僧人一试验。

   果然,没过多久,便被瞧好了。景文帝身体恢复之时,与那僧人闲谈,问起自己的病情来。僧人说,那不是病,是有人下毒,慢性毒药。

   景文帝听后大惊,便秘密派人调查此事,结果发现,下毒之人,正是当朝太子。景文帝大怒,正要下令捉拿自己这个最疼爱的儿子。却发现太子察觉事情败露,早就逃之夭夭,不见踪影了。这也为一百多年之后的夺嫡之争埋下了祸根。当然,这是后话。

   那僧人没要任何赏赐,只是说洛川北郊孤云山,风景清秀,想在上面盖座庙宇,弘扬佛法。

   庙宇盖成,倒是香火日渐鼎盛,两百多年后,更是遍传中州,想来这佛教定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怎样?大师,这签该如何解?”流风侯朝寂空点头问道。

   寂空唱了声佛号道:“两位施主,此签不难解,便是你们自己,也能瞧懂。”说着,将手中竹签递了过去。

   庄慈太后低低念了声阿弥陀佛,伸手接过竹签,定睛瞧去。她眼神似乎有些不好,将竹签稍微拿得远一些,然后又拿近了些许。这才瞧清楚上面的六个字来:莫须有,莫强求。

   她低低地念道:“莫须有,莫强求……”

   许开冲她拱了拱手:“太后,佛已有了明示,莫强求。如今昭然看来生活得很是快活。何不……何不让她,一个人好好呆着。”

   若是此话出自别人之口,那只怕不稍片刻,便脑袋搬家了。但流风侯许开地位非凡,这话由他口中说出,只能让庄慈太后一阵摇头叹息。

   晌午时分,庄慈太后在孤云禅院用素膳。

   一应十二道菜肴,俱是用这孤云山上的食材做成。白的是禅院中自磨的豆腐,微黄的是后山才挖出来的新鲜笋尖,此外还有椿菜等等,俱是皇宫中难得吃上一回的菜肴。

   太后吃完了一片笋尖道:“恩,这笋尖香脆可口,虽然有些涩味,但恰到好处。许侯爷倒可以尝尝。”

   许开微微笑了笑:“这孤云禅院我倒是经常来。若是还早上两个月左右,这新鲜的笋尖,那才是绝美的东西。”

   太后微微一怔,复又笑道:“许侯爷倒真是潇洒。这点,昭然怕是随了你的性子。”

   许开夹起一块水嫩嫩的豆腐,送入口中,倒也并不拘束:“昭然的性子倒是不错,就是有些倔强罢了。同轩却有些执念入魔了,太后若有空暇,当多劝他读些经书才是。”

   寂空大师冷汗涔涔,当今天下,也只有流风侯一人敢如此对太后说话。

   庄慈太后眉头皱了皱,放下了银筷。过了半晌才道:“轩儿的性格一直随先帝,胸中有万里河山,想当一世圣君。只不过正如侯爷所说,有些执念入魔了。”

   夕阳西下,飞鸟入林。

   许开目送太后的凤辇,渐渐消失在孤云山蜿蜒的山路上。

   寂空大师站在他身后,带着一干僧众,朝南眺望。

   过了片刻,山风拂来。

   许开缓缓道:“那夜你确定那少年身边还带着一个老者?”

   寂空大师双手合十,做了个手势,身后众僧退去。他唱了声佛号低低道:“确实如此,那老者面容虽然枯瘦,但贫僧却觉得熟悉得很。十几年前,萧子元将军在敝寺求过一支签,正是贫僧解的签文。当时,四人中,好像就有那日那个形容枯槁的老者。”

   许开点了点头,神色凝重。他袖袍一拂,缓缓朝山下走去。

   寂空大师叹了口气:“皇家之事,当真是复杂无比。”

   洛川定水河北边,靠近河边的一座府宅,朱漆的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上书“秦府”个大字。

   正是一座再普通不过的院落,两进庭院。前院门前竖着一块巨大的屏风,院子里出了会客的前厅,便是种了些花花草草之类。后院有东西厢房,北边是主卧,也是秦川与陈玥儿所住的地方。

   这一个多月来,花家的下人也调回去了,秦川自己花银子请了几个下人,还有一个管家,渐渐有些世家风范来了。

   平日里下人也就负责些洗洗刷刷,给花浇些水之类的活儿,并不繁琐和沉重。

   后院很是宽大,栽了一小片花圃,一些或红或黄的花朵正开得娇艳。由于晒了一天的日头,此时显得有些萎靡。

   “错了错了,这三步虽然是从紫薇到天市,但你却不能跳过中间的太薇。武学一事,当循序渐进,切不可好高骛远,知道么?”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想来是在教育别人。

   一个瘦小的身影看着地上画的星辰图案道:“秦川哥哥,明明这三步就能走过去,为何不能跳过中间的太薇呢?”那孩子正是秦川一个月前在林芝桥南端那条街道上碰到的猫娃子,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全身脏兮兮的小乞丐了。陈玥儿瞧他聪慧过人,自是心中欢喜,当下便给他准备了衣服等一应事物。

   待到那猫娃子来的第三日,陈玥儿便让下人们为他准备了浴汤,洗干净后的猫娃子却有些美男子的风范。上新衣服,再配上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确实是长相不凡。

   当时连秦川也愕然,原来这平时看来脏兮兮的小乞丐,竟生得这般俊美。陈老爷子也是对这孩子喜欢得紧。就这般,猫娃子便留在了秦府。他无名无姓,秦川便索性收了他做干弟弟,给他取了个大名叫:秦易阳。

   秦川听得猫娃子发问,眼神不禁怔了怔,他想起了叶秋同自己说过的:人生便如一个圈,每一步,都需要自己去走。

   他瞧了猫娃子脸颊上掉落的汗珠,小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红。

   “这步法,便如做人一般,每一步,都要踏踏实实的,知道么?就算你现在能跳过去,可是,当有人拿着刀在中间挡着的时候,你又能跳过去么?”

   当初,刚开始教他这步法时,确实费了一番功夫。因为猫娃子压根就不懂观星辨位,也不懂书上所说的紫薇,天市等等。

   但他天性聪明,如一块未经雕刻的璞玉,往往是一学即懂。时过月余,他已然能熟练地背诵《步天歌诀》,而且,对于星辰的位置,也是了若指掌了。

   秦川说的这番道理有些深晦,但猫娃子还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秦川哥哥,我记下了。”说罢,小脸一笑。

   此时陈玥儿走了过来,吟吟笑意。

   “你们两个,赶紧洗手,要吃饭了。”

   听着这句,猫娃子一声欢呼:“哦,要吃饭咯。玥儿姐姐,今儿个吃什么呀。方才我练功时便闻着香味了。”

   陈玥儿对着朝自己跑来的猫娃子额头上一点道:“就知道吃,今儿个吃红烧肉。”

   “哦、哦。”猫娃子又欢呼起来。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这些年偷鸡摸狗,吃了不少苦头,以前一年能吃上一顿肉便是不错了,那还是每年过年时,向富贵人家要的剩菜残羹。

   记得有一年,过年下着雪,他上一个富贵人家门口要食。那家主人喝醉了,让下人把他吊了起来,打了个半死。是以他先前一见到秦川家的朱漆大门便从心底产生了一股恐惧感。

   吃完饭,猫娃子同王柱玩起游戏来。虽然他比王柱小了好几岁,但为人聪慧,倒是经常逗乐起王柱来。

   书房之中,一盏油灯微黄。

   陈玥儿在一旁研墨,那是上好的翰墨,化开在砚池中,细润微滑。

   “玥儿,我准备上奏朝廷,辞去禁军统领一职。”过了半晌,秦川缓缓道。

   研墨的手停了停,然后又继续在砚池中划着圈:“怎么了?夫君不顺心么?”

   秦川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是,我秦川蒙受皇恩,无所谓顺心不顺心。倒是这一个月来,我这个禁军统领有名无实,俸禄照领,却连个点个卯都不用再去。我恐怕……。”

   说到此处,他便再说不上话来。

   岂料陈玥儿反而笑了笑道:“夫君,不管你做什么决定,玥儿都是你的妻子,你上哪,我便跟着去哪。”

   秦川眼中闪过一阵感激:“嗯,那为夫便写道奏折,辞了这官职吧。”说着,提笔蘸了蘸墨,便要在那已经铺好的雪白的宣纸上下笔。

   陈玥儿忽然道:“夫君不是要参加八月十五的演武大会么?”

   “你不是想去演武大会上挣个功名么……”父亲的话依稀回荡在耳边。

   秦川手中笔杆一顿,若有所思道:“嗯,那我便等演武大会之后。只是,这功名……”他摇了摇头,苦笑着又道:“便真如那些诗文里说的一般,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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