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女生 穿越重生 浮沉录

第五十四章 青衣乍现

浮沉录 南唐 8060 2023-12-29 03:28
0:00
0:00

  大地一阵震荡后,周围宁静了不少。不少夜间的鸣虫渐渐安静了下来,原本此起彼伏的野兽叫声也渐渐不可闻了。唯有水潭中还未流尽的潭水哗哗作响,朝着那个不甚宽敞的深洞中流去。

   龙阳隔着两三箭的距离,看不真切水塘中所发生的事情,只是看见苏门智仁背对着自己,和他旁边的那位老者在私语什么。服了彼岸果后,虽然无意间让他生出了滚滚内息,但依旧还是不能将他方才所受的伤完全治愈。他暗想:看样子这彼岸果起死回生的效用也不如传言中那般神奇。若是当年萧子元将军找得到了彼岸果,却发现不能救起他那位红颜知己,当作何感想。

   苏门智仁此时心中也打着小算盘,若是星耀的话是对的,水潭中的那个阴森森的洞口能直通到太泽的另外一半,那还是可以赌一赌。按理来说,星家这种神秘的大家族,知道许多上古秘辛,断然是不会妄言的。怕就怕千百年来,这洞中有什么变动,或是塌了,只能过水,却不能过人了怎么办?

   他投过一个疑问的神情,星耀此时已经盘坐在地上,闭目吐纳,调节内伤。他转念一想,不管如何,先放雄鹰回去报信再说:“呼雷。”他呼喝了一声,想来是军中驯鹰师。

   果然,一个皮肤比寻常漠北人白净一些,身材却很修长的年轻人从他身边不远处走了出来道:“呼雷在,大皇子有什么吩咐?”

   苏门智仁抬头看了一眼天光,心中暗怒:这该死的大鹏鸟,将我军中带出来的三只雄鹰猎杀了两只,现下星耀前辈所伤,看你还能嚣张。

   他正色道:“此时军中三只雄鹰已然战死两只,只剩下你驯的那只,现下就由它去报信吧。”

   呼雷行了个军礼道:“卑职遵命。”漠北人虽然较中州大胤风俗有异,无异于蛮人,但由于真梵部的烈真可汗颇有见识,早早地在部落中推行大胤的礼节风俗,二十五部结盟以来,各级间的礼数都制定得颇为周到。看样子苏门烈真的狼子野心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倒好,早早地就打起了入主中州的打算。

   呼雷正待去执行命令,忽然又听苏门智仁道:“呼雷,你驯的鹰可有名字。”言语之间颇为中正。

   呼雷心中一阵激动道:“回大皇子,卑职的鹰,有名字。无双。”

   “好,好,好。”苏门智仁抚掌笑道:“好名字,它会为我们漠北二十五部族立盖世奇功的,是么?”

   呼雷没再言语,沉色地去执行命令了。他知道,接下来,怕又是你死我活的拼杀了。虽然他作为一名驯鹰师,可以与苏门智仁的帅旗共存亡,那是他的荣耀。但是,作为漠北堂堂男儿,在这天地间,又何曾惧怕过谁呢?

   呼雷抚摸着自己驯的鹰的羽毛,那是一头很健壮的成年雌鹰,弯弯的喙嘴乌黑发亮,好似金属打造而成。利爪和喙嘴呈一样的颜色,没人会怀疑它的锐利。鹰眸闪动,瞳孔凝成了锐利的一线,这便是雄鹰的独特所在。这头成年雌鹰栖息不动时将将只比呼雷矮上一个头,若是等它乘风而上,高入云霄之时,翼展会超过四五米,当是天山遗种无疑。

   他轻轻地唤了一声:“无双,去吧。”好似喃喃的低声自语,只有他自己听得到一般。心底闪过一丝特别的情感,仿如牵挂,又如不舍,这便是驯鹰术的奇妙所在。

   那雄鹰好像听懂了他出了话中的不舍和牵挂一般,原本锐利成一线的眸渐渐散成柔和的形状。只见它仰天长嗥了一声,霎时间双翅一振,借着巨大的力道,腾空而起。

   这雄鹰由于身形庞大,所以不能直上天际,就算乘风御虚,也得盘旋阵阵,这才能直上云霄。渐渐地,那雄鹰展翅高飞,变成了天光里的一个小黑点。龙阳虽然白杨神弓在手,但他此时却拉不开那十八根牛筋缠绕的弓弦。

   天际渐渐发白,北极星又划过了天空的一点点微弱的角度,若不细看,断然看不出来。黎明星此时依然从东方泛白的地方亮起,只是此处深入山谷,看不到那颗生于最黑暗处的星星散发的最明亮的光芒。

   周围霎时间变得很安静,恰似猛虎伏腰,神龙藏角。正在龙阳犹豫要不要集中兵力,先一举歼灭了苏门智仁的军队,正在苏门智仁犹豫要不要留下所有的士兵把守入口,自己和星家那几位一起入那阴森森的洞口,纵然对方的人数占绝对的优势。

   就在两边的统帅犹豫间,忽然只听到不远处的黑暗中悉悉索索一阵响动。龙阳眼神一紧:莫非是方才那巨蟒又回来了?

   此时苏门智仁心中也惊奇,暗道:莫非方才的灵兽又都回来了,这彼岸果不是让那个兀自叫龙阳的小子吃了么,他缓缓转过身来,盯着龙阳,心道:看样子味道还不坏。

   响了片刻,只见黑暗中忽然一分,两方的士兵都被这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弄得有些紧张,弓弩手都已经持箭扣弦,只待稍有危险,便是万箭齐发的阵势。

   分开那片黑暗的是一身青衣布袍,粗粗看去,那当是十几年前的样式了,显得陈旧不堪。接着便是一双炯炯的眼睛,在黑暗中如璀璨的星星。苏门智仁和龙阳同时心中一惊:那片黑暗中并无光芒照射,按道理,眼神是反射不出那么强烈耀眼的光芒来的。除非,来人武功惊人,这才能让眼神在黑暗中透出如此明亮的光线来。

   星耀本是呈闭目养神的状态,但自从那身青衣布袍和那双明亮的眼神分开了那片黑暗之后,他再也坐不住了,尽管他知道此时是疗伤的关键时候,断断不能停了行功。但他依旧还是缓缓站了起来,转身朝那双眸子中看去。脸色比先前更加苍白了。

   接着,缓缓的步伐,不疾不徐,稳定中透着飘逸,看似缓慢,却在呼吸间又走了很远一般。那人视千军万马如无物,就那般缓缓地朝两军中间走去,渐渐沐浴在被巨蟒和大鹏鸟弄倒的树木而透过的天光之中。

   龙阳这时才看清,那人脸上微微有些皱纹,一头间杂着白色的头发顺间垂落至腰际,写意而潇洒。腰带微束,于左手边挂着一个葫芦,想来是用来装酒水的。而他腰间的右手边则倒插这一把柴刀,通体乌黑黝亮。若此时龙阳这边有燕非如此见识的人在场的话,定然会大呼:暴殄天物,暴殄天物。

   如何?想来秦川那把炎魂枪是当年铸器名匠花了毕生心血找到那么一块完美的墨精铸造而成,才有了这么一把旷世名枪。而此人腰间随便所系一把柴刀,竟然也是由整块墨精打造而成。

   倒是龙阳从刀身的流线型和刀把与刀身的比例上看出,此人当是用到名家。刀法定然不凡。那人自顾走到方才那株彼岸草生长的位置,虽然那株灵草已然在马蹄的践踏下变得残破不堪,但那鲜红的根茎还是如鲜血一般那么刺眼。

   传说中彼岸草除了果实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之外,其余生长的部分都有剧毒,触之即死。但见那人也不用什么隔着,竟然直接将那株断了的根茎拿在手中。龙阳虽然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但想到那人将要中毒而死,忍不住叫道:“小心,有毒。”

   苏门智仁自然看出了来人武功不凡,若此时无论助上哪一边,那一边胜算肯定大些。所以他嘿了一声:“这时候倒会拍马屁。”

   那人好像丝毫没听到他的牢骚一般,反而冲龙阳看了一眼道:“不打紧的。”平静的神色中好像又有一种掩藏不住的气质,毫无特性的气质,虚无缥缈。想来,他身上藏了太多的故事,有着太多的秘密。

   他俯身查看了那株残破的彼岸草之后,并未见他被花茎中的剧毒所伤,脸色平稳异常,想来定然是内息卓绝之辈。

   看完彼岸草之后,他又抬头看了看头顶那片曾被巨蟒和大鹏鸟战斗时所弄塌了树木而露出的天空,淡淡地自语道:“这巨蟒和大鹏又调皮了,居然为了这区区彼岸草斗成这样,也不怕外来的客人嘲笑。”说着,竟然朝龙阳和苏门智仁各自笑了一笑。

   苏门智仁不知道来者是敌是友,只得正色道:“敢问前辈尊信大名。”

   那人神态傲然,并不答话,只是望着天上的星斗,漠然不语。一时间弄得苏门智仁颇为尴尬。

   苏门智仁还未及发话,却见他身边的一骑列步前行了一些道:“呔,兀自那老儿也无礼了,你可知问你话的是谁,竟然不加理睬。”他是苏门智仁的亲兵,本也是火爆脾气,此时见那人傲然的神情,哪里还生受得了,立时出来指责。

   那人也不转身,只是依旧傲然道:“哦,不知道是哪个部落的亲贵,如此嚣蛮。”

   不待苏门智仁回答,那亲兵接话道:“你给我听好了,发问的是当今漠北二十五部结盟盟主帐下大皇子,你可识得?还不快快跪来请安。”

   苏门智仁侧目了自己的亲兵一眼,心道:此人虽然脾气暴躁,但不失为衷心护主之举。

   那青衣人依旧没有正眼瞧上一眼道:“漠北如今才二十五部了么?当真是时过境迁。”说着,话语间竟有了无限的感慨之意:“你这人好生不知趣,既然是漠北好汉,当知男儿跪天跪地,岂有跪这什么鸟皇子的道理。”

   那亲兵本是苏门智仁帐下的一奴隶,但刀法骑术自幼精熟,使得两柄重约四十斤的大斧头,平时冲锋陷阵,开山劈石,所向披靡,什么时候被人这般轻视过。当下一夹马腹,驰出军阵,但见马匹神骏,来势颇疾。两柄开山斧挥舞得虎虎生威,直朝那青衣人身上招呼而去。众人识得那斧头上蕴含的力道,一阵惊呼。

   龙阳却稳坐将台,他虽然见那青衣人被千钧重的斧头的光芒笼罩,但他却对那青衣人没由来的一阵自信。况且,他也想瞧瞧那青衣人到底功力如何。

   斧头的一寸又近了一寸,其中蕴含着开山劈石的力道,直接朝那人的脑袋上砍去。这一下若是砍实了,定然落得脑浆迸裂,红白一地的下场。

   那亲兵眼见斧头近身,心中一喜,知道对方断然是躲不了,当下呼喝一声道:“拿命来。”

   眼见斧头就要砍中那人的脑袋,众人都握紧了拳头,只是大胤士兵这边握紧拳头是为那青衣人担心,而漠北这边恰好相反,是为了脑浆迸裂一刹那的兴奋。

   黎明的风拂过山谷,吹在茂密的树叶中,发出婆娑的声音。那青衣人见千钧重的斧头砍来,竟然不闪不避,一幅胸有成竹的样子。

   转眼间斧头锋利的刃口已至眉间,但见他倏忽间侧身,脚下甚至未挪开一步之远,却堪堪避开了斧头的刃口。刃口一路从他额头向下,带起的劲风扫过面部,直接到胸间。

   那亲兵见一击不中,甚是讶异,心道:这人好快的身法。

   他不愿在众人勉强出丑,勉强止住了斧头下坠的力道,竟然生生让他换了招式来。可见苏门智仁周围遍布好手。龙阳眉头微微一皱。

   斧头已然在那亲兵的控制下由直劈改为横扫,他心中暗道:就算你身法再快,躲过了方才一击,却看你怎么躲过这一招。

   斧头锋利的刃口眼看就要触及那青衣人的腰身,爆射出寸寸寒芒。苏门智仁瞧得龙阳皱眉的神色,心中一阵得意。此时看到自己的亲兵立刻就要将来人斩成两段了,眼中也闪过赞许之意。

   那青衣人眼看着寒芒近身,却并不闪躲,脸上傲然和轻蔑之意尽显。几十斤的斧头,加上那人挥舞十的惯力,不说重逾千斤,恐怕百斤的力道还是有的。但那人却不正眼瞧上一眼,只等斧头近身了,才伸出食指。

   龙阳和苏门智仁看见那人食指微微弯曲,消瘦枯萎,由于弯曲而使得指节处异常苍白。那根食指在众人的眼光下缓缓舒展,慢得很是随意。众人心中都只是一个声音:这人也凭的托大了。

   龙阳由于服了彼岸果,内息初成,所以在那青衣人伸展食指的同时,他却知道,那不是缓慢,而是快到了极致的表现。同时看出来那人指尖蕴含着诺大劲道的还有星耀,他瞳孔一缩,低低道:“大皇子,我看你这位亲兵要遭。”

   苏门智仁正好整以暇,准备欣赏一幕血腥,咋一闻得此言,还未待他来得及说话。却听一声更大的呼喝声:“匹夫老儿,见长生天去吧。”

   却听叮当一声响,那亲兵斧头刃口被那根骨节苍白的手指弹中,他只觉得斧头扫在了铜墙铁壁之上。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道通过斧柄传来,刹那间之感觉胸口如遭雷击。原本奔腾的骏马在那一指的力道下竟然由于转身不及而被带倒。

   长斧垂落,那亲兵侧身倒在地上,另一条腿被倒下的战马压住。但奇怪的是,他除了感觉到一些胸闷之外,并无大碍。看样子那青衣人无意伤人。

   他怔怔的望着压碎了若干枯枝败叶的巨斧,心中骇然道:这是妖术,这肯定是妖术。因为凭借他一个亲兵的武功见识,而且他那柄巨大的斧头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自然是没看到那青衣人时如何出手的。

   倒下的战马一阵嘶鸣,那亲兵醒过神来,连忙勒紧缰绳,腰间发力,生生让战马立了起来。赶紧一夹马腹,一溜烟儿朝自己阵中奔去,连自己的兵器都来不及拾起。

   大胤这边见漠北人在一眨眼的功夫里便折了一阵,虽然不知来人是敌是友,但心中还是颇为开心。

   那青衣人见漠北士兵落败,依旧傲然立在方才那株彼岸草花开果熟的地方,负手而立,也不朝众人看上一眼。天色渐渐白亮起来,那道从空洞中投射下来的天光也越发明亮了。他自沐浴在天光里,竟闭起眼睛,闭目养神起来,口中还喃喃道:“又是一个十六年,当真是韶华白首,不过转瞬,只是媛媛,你在那方荒丘中,还寂寞么?”言语中满是沧桑之意。

   众人见那青衣人武功精奇,超凡卓绝。他兀自不动,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妄动。龙阳见等了一会儿,那人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依旧在那闭目养神,视千军万马如无物,好不神气。

   龙阳寻摸着这人来历不明,但照他的装束打扮来看,当时中州人无疑。他虽断了肋骨,但由于服了彼岸果的原因,此时只感觉略微有些疼痛罢了。正在他思索要不要向那人问话,问清他的来历时,苏门智仁军中那老者却率先开口道:“适才多谢前辈手下留情,未伤我军中将士。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星耀何等身份,此时却尊称那人为前辈,听得苏门智仁心中一惊:看样子来人武功之高,远在自己想象之上。

   那青衣人半天没有吭声,过了有半盏茶的时间了才缓缓道:“你又是何人?却来请教我的名字。”言语之中颇不将星耀放在眼中。

<>read_di();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