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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对联与谜语

浮沉录 南唐 6637 2023-05-07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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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水河畔的身影呆呆立了一会儿,转身走入了闹市。费城本是边关贸易发达的地区,若是太平时节,初春时间便有许多漠北商人赶趟儿过来,用三冻酒,或者上好的皮毛,黄羊肉等,换些茶叶,布匹,铁器之类。但此时战端已开,万难回头。漠北的商货进不来,大胤的货物也出不去,端端让那些以此为生的商人断了财路,损失若干。

   由于军队的大量屯扎,闹市中的酒馆饭店渐渐多了起来,大半都是小铺面,买些寻常的熟肉酒水。而且军队屯扎之后,费城里青楼的生意好上了许多。只是那些当兵的汉子通常都不富裕,打赏的钱财颇为有限,而且不懂得附庸风雅,通常便是完事就走。

   秦川一路走去,只见繁华依旧。只要城墙不倒,或许这里可以千年都如此吧。只是,盛衰交替,有不倒的城墙,永固的江山么?

   正想着,已然走到闹市的尽头,一间小小的茶铺临水而立,占据着闹市最末端的位置,显得清幽而脱俗。秦川忽然兴起,迈开双腿往茶铺中走去。

   伙计是个机灵的人,一见有客人上门,赶紧招呼着。来这的人大半都喜欢清静,伙计已然摸出了些许规律来,给秦川安排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远眺河水,清风徐来,端的是大好时光。

   秦川阅了茶单,见有闻缺山的银针卖,思乡之情涌起,便自点了一壶。茶水端上,每片茶叶指天而立,在滚开的水中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浅啜一口,微苦之后便是甘甜,好比人生的滋味。

   过了半晌,茶铺中又进来了几个穿着讲究的年轻公子,看那伙计招呼的神态,想是这费城的大户人家。

   那几人落座定后,其中一位面容清癯,略带病态,腰间悬着一块紫玉步摇的公子道:“听说巷子街的钱字号酒铺关门了,这当真是今年费城的第一奇事,比漠北人打到洛川还要奇怪。”

   正说完,另外一个放头大耳,鼻孔朝天的人用眼神微微示意了秦川这边一眼,压低声音道:“陈兄说话注意,比方还是要打正确,现下这当口,满街都是军士。小心你这话传到军中,治你的罪。”

   那姓陈的公子忙道:“朱兄提醒得是,提醒的是。现下那钱字号酒铺关门,却说那钱掌柜也真是爱酒如命,他那最后几盅三冻酒,我陈某人都出了等重的银子,他还硬是不肯卖。但若是能买到他店里那坛陈年女儿红也行,谁知道那老不死的也不卖。”

   姓朱的公子忙道:“卖了卖了,前两日我去过他店里,那坛女儿红摆在店铺中卖了。”

   陈姓公子脸色一变:“此话当真,他真拿出来在卖?”

   朱公子点头道:“真个在卖,我骗谁还能骗你不成。只是他要价是等重的黄金,真他娘的黑了去了。”其他几人纷纷附和。

   陈公子咂了砸舌头道:“还真敢要,等重的黄金。若是在南边,等重的黄金买他那个年份的酒,可以买上好几十坛了。不就是四十年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刚刚说完,又听那朱公子道:“那灰狗儿还记得么?就是钱掌柜家的伙计,这会儿已经被打发出来了。我听他说,那坛子女儿红连同最后剩的三冻酒,包括他店里所有的酒,在关门前一天被钱掌柜和另外三个人喝光了。一宿的功夫,一滴都没给剩下。”

   陈公子一惊,道:“什么,都……都他妈的喝完了?四个人?一宿?”

   朱公子郑重地点了点头,模样不似作假。陈公子面色颓然道:“这世上还真有喝酒不要命的,看来我们这些所谓的爱酒之人今后得改喝茶了。”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自顾捧起面前的茶杯喝了起来,不再言语。

   秦川闻见这一段颇觉得好笑,原来世上还真有人如同蝼蚁一般的活着。他们不知道晨曦中的湖水有多么的凉爽;不知道晚霞中的炊烟有多么倦人;不知道渔汛来临时丰收的喜悦;自然也不知道,当危险来临,挺身而出,站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的那份执着和张扬。这种差异不是来自于血脉,而是来自于,他们看不到,眼中之外的东西。

   他啜了一口茶,正要会钞离去。却见一位老者徐徐走入茶铺,那老人生的清瘦,颧骨高高凸起。白发中难得找出几缕黑丝,但是一双眼神格外发亮。秦川虽然受伤在身,但是眼力见识依旧还在。自那老者方一进茶铺,他只感觉自己的生机瞬间便被锁定。他甚至感觉不到了穿堂而过的清风,好像整间茶铺便在那老者气息的笼罩之下,所有在这范围之内的性命,他想取,随时都可以动手。而且,轻而易举。

   秦川从未见过这般高手,即使师父叶秋在给自己展示烈炎枪决时,也没有散发出如此霸道而绝望的气息。不知道来人的底细,秦川断然不敢动了,只是依旧望着窗外的金水,啜着杯中的银针。

   那老者一进门来,略微扫过了大厅几眼,也不理睬伙计的招呼,径直朝秦川这桌走了过来。伙计心里嘀咕,原来有认识的人,赶紧又将秦川的茶水添满,并招呼着老者。

   秦川细细打量了他一眼,虽惊却不乱。至少,他只能感觉到老者身上的气息,却并没有感觉到明显的杀气。

   那老人家腰间挂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手上提着一件事物,用麻布包裹着,看不出是什么事物。

   老者在秦川对面坐定后,那伙计面上堆满了笑容道:“原来两位客官认识,请问这位客官要些什么茶水。”说完之后,又将茶铺里茶单上的茶水瓜果点心一一介绍了一遍。

   谁知那老者听完之后,大马金刀地道:“去去去,本大爷不喝茶,只喝酒。”说着,竟自顾将腰间的酒葫芦拿上桌。只听“砰”的一声,葫芦的木塞被打开来。霎时间,一股浓烈的酒香弥漫出来。秦川心道:好淳的三冻酒,怕是有些年头了吧。

   伙计杵在那里,哪有客人来茶铺不点茶,上桌便噗嗤打开酒葫芦喝酒的。心里正委屈,哪知一只手递过来些散碎银子。他顺手接过,却见秦川摆手让他离去。伙计得了银子,自是欢天喜地地退下了。心想,喝点酒便喝吧,只要不拆茶铺,想喝多少尽管你自个儿喝。

   老者见秦川打发了伙计,笑道:“年轻人有些眼力见儿,莫不是你也想陪我喝一杯?”

   秦川面有难色道:“晚辈身上有伤不曾痊愈,只怕不能陪前辈喝酒。若是扫了兴致,我愿意以茶代酒,陪前辈喝几杯。”他深知老者武艺高强,此番只得谦虚自称晚辈。

   那老者道:“什么伤未愈的,我瞅瞅。”说着,也不管秦川愿不愿意,自顾抓过他的手来,扣住脉门。秦川习惯性地反抗,一股真气强行运气,想要震开抓住自己的那支手。

   岂料自己那股真气便弱小得如同金水和东海的区别一样,直接钻入对方的体内,消失无踪。秦川自知道敌不过,也就不在勉强,任由他抓着把脉。

   那老者把了一会儿道:“什么不能喝酒,我看八成是薛仁那个老王八蛋吩咐的。小子,你今日尽管放开来喝,我保管你无事。”

   秦川心中暗暗奇怪,都说宁国郡主为了给燕非和自己二人治伤,特地从天同盟请来了德高望重,精通医术的薛神医。自己不能喝酒,也是这位薛神医交代的。秦川想,既然有着神医的称号,医术自然精湛,料想他说的话应该不会有差池。岂料这位老者方一把脉,不仅猜透了自己的伤是薛神医在医治,还将薛神医骂得是一场狗血淋头。想必此时在郡主府上的薛神医定要打上十八个大喷嚏。

   老者和秦川尚未动酒杯,却不曾想邻桌的那几位公子哥儿却凑了过来。尤其是那姓陈的公子,两眼直溜溜地盯着老者摆在说上的酒葫芦。

   果然,陈公子站在老者面前一揖到底:“老前辈,您这酒葫芦里装得可是纯正的三冻酒啊,可否匀我们一些,让我们几个解解馋?”

   老者眉毛一横,正眼也不瞧他道:“如此说来,诸位小哥儿也是爱酒之人?竟然还闻得出来这是正宗的三冻酒。”

   朱公子笑嘻嘻地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这仗打了好些时候了,听说纯於部的三冻酒都起完了。我们这些人好这口的也是很久没喝上一口了,馋得慌,莫见怪。”

   老者哈哈一笑道:“爱酒之人果然坦白,爽快。如此这样,我出一个对子,一个谜语,你们若是能答得上来,我便匀上你们一盅如何?”

   陈公子道:“好好,如此甚好,以文会友。”

   老者沉吟了一会儿道:“听好了,这上联是,酒气冲天,飞鸟闻香化凤。”

   秦川不通诗词曲赋,闻见这上联,只感觉有磅礴的气势,却并不知道怎样对出下联。那朱公子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前辈这对子下半句好对。只需将飞鸟对上游鱼,闻香对上得味,化凤对上成龙便可。只是这上半句酒气冲天四个字,却万万不好对。”

   老者眉头一皱道:“怎的,这般便要认输了,那这酒你们便只有闻上一闻的机会了。”

   那陈公子左顾右盼,急得抓耳挠腮,平常自认为十万分的才华,此时竟一点头绪都没有。秦川见他如猴儿一般急,自顾轻笑,拿过桌上的茶壶,又将杯中的茶水续上。

   忽然,陈公子大叫道:“有了有了。”话语间甚是焦急,惊得秦川差点将茶水洒了出来。那陈公子指着正在倒水的秦川道:“上半句我便对金樽落水。”

   老者用杯子倒上一杯酒,微微吟道:“酒气冲天,飞鸟闻香化凤;金樽落水,游鱼得味成龙。嗯,说得过去,说得过去。接下来便听着个谜语如何。”

   几位公子哥儿对出了这对联之后,霎时间自信倍增,只是催促道:“老者快快请讲。”

   那老者哈哈大笑,自怀中掏出一块玉璧,用手托着,伸出窗外去。过了一会儿又拿了回来,复又放回怀中。

   众人不解何意,只是又再催促,让老者快快出谜。老者故作惊讶道:“方才已然出过了,莫不是众位小哥儿没瞧清楚么?”

   众公子一时摸不着头脑,方才哪里出过题了?拿块玉璧放在窗外一会儿,那是什么意思?莫非有什么玄机么?

   陈公子拱手道:“方才确实没瞧清楚,烦请前辈再出一次题。”

   老者喝了一口酒道:“罢了罢了,我便再出一次。”当下又掏出玉璧,用手托着,伸出窗外去。一会儿又收回来,放入怀中。与先前的动作并无差异。

   众人这回盯得仔细了,但却依然毫无所获。陈公子苦苦思索,半晌才道:“那敢问前辈,方才这谜,猜的是什么事物?”

   老者眯着眼道:“猜的是一处地名罢。”

   众人又苦苦思索了一番,确实毫无头绪。这世道总是有两种人不会缺乏,一种人是英雄,一种人是蠢货。

   陈公子一干人等便是这地地道道的第二种人。方才还文质彬彬,以文会友的书生,眨眼间便成了强抢豪夺的恶霸一般。众人仗着家中在费城有些势力,平日做过不少这样的事情,干起来自然很熟悉。若不是钱掌柜上有通神人物做靠山,只怕那钱字号酒铺中的酒早就不能幸免了。

   朱姓公子肥头大耳,身材也健硕,看样子每次干这种恶霸一般的事情都是冲锋陷阵,身先士卒的。

   他一改先前傻乎乎的形象,满脸肥肉乱抖道:“老先生,你也不要尽出些劳子谜语来诓我们。劝你还是乖乖把那葫芦酒给交出来,听过一句话么?后生可畏。我们这些人的拳头可是重得很,若是打在您身上,只怕你是吃不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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