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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杜鹃啼血

浮沉录 南唐 5515 2023-05-07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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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川本是在府中闲来无事,这才出来走走,却不曾想不仅见着了师父,还平白得了这么些宝贝东西。

   他也不做作,将《星相玄步》的古籍纳入怀中,瞧了瞧天色,冲大伙拱手道:“各位前辈,秦川如今是有官职在身之人,虽此时负伤在身,不必去军中点卯,但毕竟不好回去太晚。”

   叶秋点了点头道:“嗯,是该如此。我们这几个老家伙索性还要在这里住上些时日,你要是得空了,便来看看我们。”

   秦川答应着道:“师父,还有一件事儿……”

   叶秋道:“要问便问吧。”

   秦川沉吟了一会儿道:“师父是否知道我亲生父母是谁?”

   叶秋抬头望了望天边的霞光,深沉道:“孩子,有些事情还是要你自己去找真相。或许,不知道,比知道要好。”

   秦川若有所思,不再言语,朝众人再次拱手道:“各位前辈,秦川告辞了。”

   夕阳西下,他肚子走在费城的街头,影子被拖得很长很长。

   回到府上,守门的侍卫一见他便迎了上来道:“秦公子,您去哪了,郡主找了您一下午了。”

   秦川微微一愣,赶紧抬步走了进去。那侍卫躬身在前头引路。郡主早有交代,是以一路走去,院落与院落之间的关卡并不过问,利利落落地放行了。

   府宅最里面的院落临近行宫,与宫墙之间有一条小胡同。李昭然此时正乘着暮色,在靠近宫墙的花园里舞着一套剑法。那身影翩若惊鸿,剑花时而婉转,时而灵动;时而如灵蛇吐信,时而又如仙鹤啄蚌。

   原来这李玄疏与李昭然两兄妹一直从师于流风侯许开,学过一些粗浅的基础武功,强身健体还是可以。只不过比起江湖上的那些高手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李昭然舞了一套剑法后,做了个收手的架势。一旁早有丫鬟备好了温水,毛巾热茶等一应事物。盛温水的盆子是银质的,茶杯是承渠官窑烧的,精美异常。

   她接过丫鬟拧得将将好的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丫鬟递过来茶杯,茶香淡淡,杯中茶叶根根指天而立,不是文闻缺山银针又是什么?

   事实上连小昭也奇怪,为何今日郡主见了一趟圣上之后,这泡茶都特地交代要泡这闻缺山的银针。莫不是……摇了摇头,她赶走了心中一些散乱的想法。

   掌灯时分还未到,有天边的霞光映着,周围一切事物还是能看得很清楚。李昭然不想这般早回房去,而是在花园的石凳上坐下。初春的石头有些微凉,但丫鬟们早早地就备下了绒毛坐垫,不可谓不一应妥当。

   李昭然正喝了一口茶,看着暮色中开得正艳丽的杜鹃,不由地想起了杜鹃啼血的典故。她摇了摇叹道:“这叫杜鹃的女孩子也真是痴情,为了等自己的情郎等得大病如此,吐血将这原本雪白的花朵染得这般娇艳。”

   小昭也眼神幽幽地看了一眼鲜红的杜鹃花,似乎也被她的话语感染,心情一下子也变得绵绵缠缠。

   两人各怀心事,沐浴着同一片霞光。

   正在此时,丫鬟来报,中军副指挥使兼督军秦川觐见。李昭然背对众人的目光略微柔和了一些,忽然觉得,那啼血的杜鹃是幸福的。至少,他生时情郎没等来,但她死后,情郎却为她种了一世的杜鹃。想象那杜鹃花满山遍野地开着,直开得天荒地老。

   她想:自己若如那杜鹃一般,有人为自己栽漫山遍野的花,为自己收一世的坟,哪怕死了也愿意。

   秦川的面色在霞光之中竟然映出了一脸红润,李昭然吩咐丫鬟早早的泡了一杯银针。小昭已然吩咐丫鬟下人么在花园中掌上了灯。烛火透过明黄的宣纸,透出微微的灯光来。

   在帝都,唯有李昭然宫内没有内侍,而是一色的丫鬟。

   李昭然啜了一口茶道:“秦少侠看来恢复得不错,如今看来已然没什么大碍了。”

   秦川朝她行了君臣之礼后便有丫鬟搬来了木凳,那种矮矮的凳子虽然坐得不甚舒服,但毕竟天子家有天子家的规矩。

   李昭然秀眉一蹙道:“怎的?秦少侠好似喝酒了?我隔了这般远,都闻到了酒味。”

   秦川面色一晒,被暮色隐藏得很好:“喝了一些,心中烦闷罢。”

   李昭然哦了一声道:“薛神医说了,你同燕非这伤,喝不得酒。”

   若是燕非在此,定然不会去在意郡主这话,而是会心底责怪秦川,竟然有酒喝都不叫自己。

   秦川不是个刻意傲气的人,他在微黄的灯光下看了一眼李昭然的脸,却总觉得,那日在溪林边那枪风撩起秀发时的一瞥,倾国倾城的容颜。那种感觉,似乎在醉云居一别之后,便消失不见。

   或许,溪林边上的李昭然,深陷敌围的无助,即将慷慨赴死的决然,还有离世的无奈和遗憾,才能将原本这般绝美的面容,衬托得更加丰富,更加凄美。只是秦川又如何懂这些文人骚客才细细去体察的东西。

   他方才回来,便被侍卫领到此处,还未来得及去房内收起那把用布包裹的柴刀。果然,李昭然一双凤目盯着他手中的布包,流转了一会儿道:“秦少侠这手中拿的是什么?”

   那把柴刀是萧子元送的,而且叶秋也吩咐过,他三人的行踪断然不能同外人透露。他略一思索,心中便有计量道:“这是臣方才在街上买的一把柴刀而已。”

   李昭然见他目光闪烁,知是他不肯透露实情,只道:“哦,可我看这包柴刀的布匹,只怕比这柴刀还贵重些吧?”

   秦川心中一慌,暗呼糟糕。想自己在秦村时那般油嘴滑舌,撒起谎来丝毫不会脸红,如今怎的变得如此木讷?

   他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个我也不知,那卖刀的贩子便是用这包裹的。”说着竟自把布包打开,烛光下,一把黝黑的柴刀安安静静地躺在布匹中。

   李昭然“咦”了一声:“果真是一把柴刀。”继而回过神来又问道:“怎的秦少侠好端端地要买把柴刀做什么?莫非这把刀有什么特别之处?”

   秦川心想,趁着灯色微黄,自己万万不能让郡主发现这柄天下最利的柴刀的特别之处,否则以天同盟的手段,只怕师父几人的落脚处一时三刻便会弄得满城皆知。

   他定了定神道:“先前在秦村时,母亲总嫌家里的柴刀钝了,用起来不利落了。我和父亲都商量好了,卖了那条须纹鱼,凑足了上京的盘缠。剩下的钱便置办些东西,比如买把新的柴刀什么的。只可惜,父亲的柴刀还没买回来,整个秦村便被人灭口了。我买这把柴刀,便是当时走在街上,想起了逝去的父母和乡亲罢了。”

   自古说谎的最高境界便是真假掺半,这段话前半部分是真的。只是这最后一句便是他自己杜撰的。

   李昭然也想起了秦村被屠之事,她似乎触到了眼前这个少年内心最柔软,最痛的地方。两人各自缄口不言。

   沉默了很久,李昭然才又开口道:“说起乡情,我倒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秦川闻言赶紧道:“哦,还请郡主殿下示下。”说着,朝李昭然抱拳拱手,又行了一礼。他心中挂念远在千里之外的陈玥儿,是以动作和话语间都表现了出来。

   李昭然将他的神色都瞧在眼里,心中暗道:什么时候,这世间才有一个男子,为我如此挂怀。继而又想到,那日自己拔下金簪,抵在喉咙间时,眼前忽然出现的那个苍阔的背影,还带着巢湖而来的淡淡的鱼腥味。有古人说得好:士为知己者死。是不是这样,便足矣。

   她叹了口气才缓缓道:“吕率押送粮草来费城了。”

   秦川自然不知道她为何叹气,连自小便跟着她的小昭都猜不透,郡主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起来。他们不知道,两个时辰前,这位把握着大胤一大权柄的郡主,已然将自己手中的权利交出,如今,她的生命中好似只剩下了八月十五的那一场赌博。

   她忽而一转话题道:“秦将军,今年八月十五帝都的演武大会,你会去么?”

   秦川不知道他为何忽然间要提这个,但依旧答应着道:“当然要去,那是我的梦想。”

   李昭然脸上闪过一丝欣喜,似乎连此时的风,都带着蜜一般的味道,她若有所思地道:“这个梦想,真的很好。”

   秦川叹了口气:“只是,就算我建功立业,只是父母已然看不到了。”

   李昭然安慰道:“若是你真能在演武大会上拔得头筹,想必老人家泉下有知,定然会开心不少。”

   其实,出了李玄疏和李昭然两兄妹外,谁都不知道他们之间曾经有过那样一个约定。

   李昭然又问了些不着边际的话后道:“吕率现在费城兵营的押粮队伍中,你若是要见他,差人去传他便是。现如今你身体这伤,还是少走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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