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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成婚

浮沉录 南唐 7612 2023-05-07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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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苏就算亭亭玉立的样子,也显得有些俏皮。

   这是乾清宫,李玄疏端坐龙椅,看着九级金色玄梯下,那个妙曼的身影。他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个女子,并不怕自己。难道,是这乾清宫建得不够庄严么?

   他四目望去,六根金漆的柱子赫然耸立,上面俱雕刻着飞龙翱翔的姿态,龙须飘动。龙爪上闪着锋芒,肃穆庄严。

   他摇了摇头,同虚道人在一旁的帷幔之后,持拂尘而立。鹤发童颜,状若出尘。

   流苏瞧着四望的九五之尊,面上含笑,当真是风华绝代。

   李玄疏反被她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心中一惊,怎的平常的威严,在这女子面前,便消失殆尽。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道:“流苏,知道今日传你来,所谓何事么?”

   流苏低下了头,冲李玄疏拜了拜,回道:“民女不知,还请圣上明示。”

   瞧她应答得体,李玄疏怎么也不能将她同那些一点朱唇万人尝的娼妓联系起来。他缓缓道:“龙阳一案,虽说与你没有太大的关系。如今刑部按律恢复了你的自由身,你还要回那烟花之地去么?”

   流苏睫毛轻轻抖动,低头看着地上光滑如镜的花岗石道:“民女除了烟花巷,实在想不出还有哪里可以去。”

   李玄疏眉头一皱,轻轻咳嗽道:“朕若纳你为妃,你可愿意?”果然是九五之尊,就连这般事情,都说得如此直接。他是大胤至高无上的君王,中州土地上所有的事物,所有的人,都归他掌管。自然,也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

   岂料流苏闻言却并不感到意外,反而轻声笑了笑,瞧着那光滑如镜的岩石上倒映出自己的面容,如此美丽。

   过了半晌,她缓缓道:“可惜,陛下不是我的萧子元,我也不是陛下的贺媛媛。”

   李玄疏眉头一皱,愣在了那里,眼前这个女子,不仅风华绝代,而且高傲异常。他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缓缓地站了起来。拾阶踏下了九级玄梯,走到流苏的面前:“哦?这么说来,你是不愿意了?”

   流苏似乎瞧够了地上的那个倒影,赫然抬起了头,眼波如水般地看着李玄疏道:“陛下恕罪。”

   李玄疏虽然感觉心中又一团怒火在燃烧,但面对着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眼波如水的女子,怎么也发不出脾气来。

   岂料流苏继续道:“从民女第一次在怡红别院见到龙阳公子,他便是我心中的萧子元了。”

   “放肆。”李玄疏盛怒之下,终于喝道。他眼神都颤抖起来,那腔怒火,仿佛因为这一句话,便如同浇上了一桶油,霎时间窜得更高。

   流苏眼中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迎这李玄疏的目光,竟有一丝深深的倔强。

   李玄疏一时发觉,自己输得很彻底。盯着流苏的眼神瞧了半晌,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你走吧,但你会为你的选择,付出代价的。”果然,自己的心,还不够狠,这么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他还是不忍看着她死去。

   同虚道人从帷幔之后转了出来,冲着李玄疏行了一礼道:“此女子脾气倒是与郡主有些相似。”

   李玄疏望着流苏离去的方向,缓缓摇了摇道:“道长,《归墟录》的下半卷,还没有消息么?”

   同虚道人不知他为何提起这件事情来,也摇了摇头道:“还没有。”

   阳光透过那个狭窄的窗户,投在那个躺在干草堆上的少年身上。很柔和,不刺眼。

   那个苍老的声音自从昨日李玄疏来过之后,便再也没有出声。仿佛,那间牢房,正是地狱的入口,而他,已然回地狱去了。

   龙阳坐起身来,就算是白天,那条长长的甬道,在微弱的光线下,还是显得那般阴暗。盘膝而坐,意守灵台。渐渐地,脑海中浮现出《长生卷》中的文字来。他将丹田中的内息缓缓调动,循着经络,慢慢绕着周身游走。

   三十六周天后,气沉丹海,似乎,又强大了几分。

   一阵铁链声响起,灵台的清明,瞬间溃散。他自嘲地笑了笑:就算你武功卓绝,为大胤立下汗马功劳,那便又如何?陛下要杀你,那便杀你了。

   铁链一阵响动,他抬头望去,竟而发现,那间原本沉默的牢房门口,出现了一张形容枯槁的脸。

   一张异常苍白的脸,与昨日那只手一般,皮肤尽数皱了,覆在骨骼之上,连血管,都看得那般清晰。

   那人张着一双眼睛,靠在木门之上,正朝这边看来。那是一双怎样的眼,以至于这般浑浊。那是一双多久没见过阳光的眼,以至于尽管那个窗户投射进来的光线极其微弱,却也使得他的瞳孔缩了缩。

   他满头银发,散乱而肮脏,一身囚服,已然破成了布条。像是十几年来从未换过一样。不知怎地,龙阳瞧着那人,心中竟然生出了一丝怜悯来。但他复又想到,自己都是快性命不保了,还在怜悯他人,岂不是可笑?

   那人没有盯着龙阳,反倒是那个窗户外面,一角湛蓝的天空,让他深深凝望。

   时间流逝在沉默中,一去不回。

   也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直到,一只鸟,从那角湛蓝的天空飞过,飞快地划过了老者的视线,发出了一阵叽喳的叫声。那老者瞳孔一缩,继而叹息道:“那鸟儿,多么的自由啊?”

   龙阳也听到了那声鸟叫,却没有回头,依旧盯着那老者,淡淡道:“你是谁?”

   老者仿佛被什么东西刺激了一下,嘿嘿低笑两声,也盘膝坐了下来,自语道:“我是谁?嘿嘿,我是谁?十几年的光阴太久了,我已经,记不得自己是谁了。你若愿意,便叫我一声老丈吧。”

   感受到他话语中的沧桑,龙阳心中怜悯之心再起,那日奋力攀爬的秋虫,他何曾不想过要助它一臂之力。只是,那是规律,也是命运。

   自己认命么?他笑了笑,笑得很是开心。

   老者收回望向天际的眼神,干咳一声:“少年,你知道为何整个天牢中,只有你那间牢房有窗户么?”

   龙阳对此本就心怀好奇,听这言语,好似这老者知道其中隐情一般。他止住了笑声道:“哦,这倒是为何,还请老丈指点。”

   那老者挥了挥手臂,铁链哗哗作响。龙阳这才发现,那老者的手腕脚腕上俱都扣着铁环,而那铁环上穿着铁索,伸向那间牢房的黑暗深处。

   苍老的声音响起:“这座天牢在陈朝末年的夺嫡之争中本已毁去。后来建英帝李琼夺了天下,百废待兴。六部俱无,李琼便命当时的南阳三虎之首史哲主持修筑天牢,关押各地起兵夺天下的诸侯。”

   说着,那老者声音一顿,仿佛说话都很费力气一般。沉默了半晌,他又道:“后来,李琼驾崩,李玄疏登基。一日机缘巧合之下,他来到这座天牢之中。天牢中晦暗阴湿,乃是关押朝廷重犯的所在。当时正在审讯一人,无奈百般酷刑,都无济于事。于是,李玄疏回朝之后,便着人在天牢尽头的这间牢房中开了一个窗户。他说:关入天牢之人,都自知死期不远,酷刑已然没用。唯有给他们看一角外面的天空,让他们对生又有了渴望,方能不攻自破。”

   龙阳的心一抖,暗附:原来,李玄疏年幼之时,便有这般深的城府了。

   果然,又听那老者继续道:“后来史哲叛乱,他自己在起兵之前便有过担忧。说:当今陛下虽然年幼,但心机城府,只怕比自己这个老将军有过之而无不及。果然,一语成谶,事情败露,史哲被关进了自己修建的天牢之中。”

   龙阳听完,久久不语。老者则又望向了那角湛蓝的天空,眼中有异样的光芒闪动。

   过了一会儿,龙阳想起了昨夜老者说的话,喃喃道:“命运,真的可以掌握么?”他像是在问那老者,又像是在问自己。

   就这般,一老一少,坐在牢房的木门边,相互对望。

   秦府,后院。陈玥儿坐在焕然一新的绣床边上,头上盖着大红盖头。床上的新被上,那对鸳鸯,是她亲手绣的。

   今日的她,一早起来,便对着镜子带上了新娘的装扮。这是她这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她把镜子中的自己,看了又看,直到,大红的盖头将自己盖住。

   她有些紧张,双手揉捏着手心中的锦帕,直到,揉成了一团,仿佛再也分不开的命运。不远处,传来了爆竹声,那传菜官的吆喝声。总之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只因今日,是她与秦川喜结良缘的日子。

   正在此时,一个丫鬟推门进来,便是来检查今日这洞房之中,可有什么事物没有遗漏。陈玥儿安静的坐着,没有出声。那丫鬟将一应事物点过之后,眼角忽然瞟见妆台的角落上放着一件青衫。

   她呵呵一笑道:“姑爷也真是的,这换下的衣服还放在此处。”说罢,便拿起衣服,抖了一抖,想拿到别处去洗了。

   忽然,叮当一声,一件事物从衣裳中掉落出来。轱辘滚了几下,滚在了陈玥儿的脚边。正是那朵珠花。

   陈玥儿带着盖头,别处看不到,唯独这脚下,低头却能看得异常清楚。那朵珠花如蝴蝶一般,翩翩起舞。

   那丫鬟不知道衣服中有事物,见滚到了新娘子的脚边,当下焦急道:“陈姑娘,对不住,奴婢确实不知道衣服中有事物。”说完之后,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玥儿俯身拾起了那朵珠花,盖头一阵晃动。她将珠花拿在手中,瞧了一阵道:“你出去吧,不怪你。”

   那丫鬟拍了拍胸口,收起了心中的惊吓,赶紧抬脚出去了。

   那朵珠花被陈玥儿攥在手心,还有些硌手,但她依旧紧紧攥住,并没有放手。

   一阵锣鼓响起,唢呐声穿云度日,直上九霄。不知道是请的哪里的鼓乐,当真是有几番本事。

   陈玥儿将那朵珠花收入袖中,自语道:“吉时已到,该是拜堂的时候了吧。”

   过了不久,两个丫鬟领着秦川走了进来。阳光将他的影子从门口拖得很长,陈玥儿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也能想象得出来,此时的他,该是一幅什么样的表情。

   红绢递到手上,陈玥儿抓住了红绢的一端,似乎都能感受到,从那一端,传来的温度。她有些紧张和害羞,手心已然出了汗。

   红绢微微一紧,她知是秦川牵着另一头。脚步便跟了上去,两侧各有一名丫鬟,也穿得喜气洋洋,略微地扶着她的胳膊。

   绕过回廊,花圃,转出后院。热闹的声音迎面扑来,轩辕尘飞带头叫了起来,想必是因为自己的出场罢。脚下是红红的地毯,那也是自己亲手置办的。

   陈老头端坐在前厅的正中央,手持拐杖,面露红光。

   待到秦川和陈玥儿就位,随着一声锣响,那主礼之人一声吆喝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天地。”

   又是一阵起哄声响起,那主礼之人颇有经验,丝毫不做理睬,继续道:“一拜天地。”秦川面朝天井,跪了下去,红绢牵动,陈玥儿也跪了下来。两人冲着苍天,深深一拜。

   “二拜高堂。”主礼之人声音又高了几分。陈老头一脸喜色,待到两人拜过之后,便从怀中摸出了两份用红纸包裹的喜钱,一一递到二人手上。

   “夫妻对拜。”

   ……

   天牢重地,不可擅闯。

   张头提着一壶酒,还有一个与昨日一模一样的食盒,其中散发出卤肉的香味来。他看了看门外墙上的字迹,恰巧,一对侍卫巡逻而过。

   他推门走了进去,只见原本这时候必然赌钱的众人今日却显得格外安静。天牢中有规矩,但凡要收人命,那日便不会赌钱。就好似禁军之中,每逢会猎、祭祀、做寿等重大日子,也不会赌钱一般。

   他将那壶酒轻轻放在桌上,从怀中掏出了昨日那个小瓷瓶。一瞬间,十数双眼睛便紧紧盯着他将小瓷瓶中的药粉倒入酒壶。

   光线晦暗,看不出众人眼中的喜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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