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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缘法玄机

浮沉录 南唐 6304 2023-12-29 0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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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至正午,古语有云:正午嗜睡。说的实际上就是正午时分,太阳正空,乃是阳气最盛之时,而此时一天之中第一丝阴气便是从这时生出,乃至纯阴之气。所以这时候的人往往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而一天之中最困的时候还有寅时,那是天地间阴气最为浓郁的时候。

   李玄疏已经熬过了昨夜寅时最困的时候,所以这个午时也睡得格外地香甜。然而秦可籍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自从接到战报和许风送来的密信之后,已经是毫无睡意。虽然他这个兵马大元帅有权利临阵决定任何军事行动和下达任何军事命令,但毕竟陛下御驾亲征,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得来这个庄园的内院禀报一声。事实上,李玄疏有一代明君的风范,性子虽然有些然人琢磨不透,可也绝不是好糊弄的主。

   陛下正在歇息,而且昨夜一夜未睡。没有办法,秦可籍也只得在偏厅候着,心下虽然着急,但也不能失了作为臣子的礼数。喝了四五盏茶,腹中正憋得慌,急想找个茅房出恭,却见那伺候皇上的内侍进门来宣:“陛下宣秦将军速速觐见。”

   秦可籍闻言只得强忍住下腹处的翻滚之意,有些小步趋趋地随着那内侍去见李玄疏。明黄的门帘一挑,李玄疏一身便衣坐在龙榻上,头发都还没有梳理过,显然是料定自己有重要的军情要汇报,所以才这般着急地召唤自己过来。

   他当下也不多废话,行过君臣之礼后便将铁牛和愣子带回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启奏圣听。末了,又将怀中叠得整齐的龙阳写来的密信交由内侍转呈李玄疏,并道明了自己所知道了关于漠北“驯鹰术”的秘闻。

   李玄疏午时入睡,未时就醒了,算算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本来还残存的一丝睡意却因秦可籍着一番话和手中的这封密信转而变成了思索,沉默了一会道:“秦老将军所说的这个漠北驯鹰术朕也略有耳闻,传说是漠北神阿莫身边的头号巫师所创,驯化的极致便是驯鹰师与雄鹰达到心有灵犀的地步。往往千里飞鹰,可将千里之内的军队,甚至是一只野兔的行踪了解的清清楚楚。可传闻这驯鹰术自那大巫师归天后并未传承下来,那苏门烈真又是从哪里寻到的。”

   秦可籍蹙眉道:“看样子此次烈真南下还真是有赌一赌的本钱,除了那方玄通宝鉴和这驯鹰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底牌。不过,老臣方才思索了近一个时辰,觉得烈真得到的驯鹰术或未完全,也许还有破解之策。”

   李玄疏眼神一亮道:“哦,此话怎讲?”

   秦可籍提示道:“陛下还曾记得前往子元照壁,宁国郡主入住龙帐之事么?”

   李玄疏面露尴尬之色,以为他又要提及自己不察国情,追逐长生之道的事情来。可一转念间便又想到了前几日大军还未渡江之时,军中遇袭的事情来。对方来的俱是漠北高手,而且人数众多,一个照面便直扑龙帐所在,显然是冲自己而来。若是漠北的驯鹰术真有传闻中那般神奇的话,对方也不会误闯大军。唯一的解释就是要么是这驯鹰之术并未有传闻中那般神奇,也或者是烈真得到的驯鹰之术并未完全。

   一念至此,他才略微放心道:“那照秦老将军的意思,我军该如何处之,又该如何破这漠北的驯鹰术?”

   秦可籍见自己稍微提点一番,陛下便相通了此节关键所在,而且还面不改色地和自己请教破敌之法,实乃是颇有城府。

   他心里这般想,去面色不变道:“这破敌之法,若是为了保守起见,可将三军撤回,死守至春耕之后,漠北人喜食牛羊,不善于耕种稻麦。况且此次烈真南下本就没带多少辎重,而且据说北方这冬的白毛风尤为厉害,到冰雪融化之时,不知道还要冻死多少牛羊。到时候漠北人没了吃食,也还没有过了潜龙渡,只怕士气会跌到谷底。此时我军再大举反击,管他有什么驯鹰之术,必然也能大获全胜。”

   秦可籍虽然分析得头头是道,描述得也很详尽,可李玄疏毕竟不是一般的君主。他立志要为大胤开疆拓土,一统漠北。所以他并没有为秦可籍的一番话所动,而是又从侧面道:“若是如此战法,我大胤此战不是打得很憋屈?是否也会影响军中士气?”

   秦可籍见他心意已决,只得道:“其实破敌之法,臣府中藏书中倒是有本《中州遗说》,上载中州人文地理,风俗习异,奇珍特产,无所不包。上面层提到过这驯鹰之术。”

   “陛下可曾知道南阳地区的麦酒?”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秦可籍却偏离了正题,谈到这知名的麦酒上来。

   李玄疏面色疑惑:“当然知道,那是先父最爱喝的酒。虽然李家一统中州,建立这大胤之后,要什么琼浆玉露没有。但父王却偏偏好这一口,喜欢喝这南阳特产。”

   说到了先皇喜欢喝这这南阳的麦酒,秦可籍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道:“不错,先皇当年在天启城校场上誓师时,就在广场中央摆了三大缸麦酒。麦酒之所以让人喜爱便是它喝了不上头,不烧胃,喝起来软绵绵的,度数却不低。这其中奥妙所在便是那酿酒用的曲霉草。”

   他接着说道:“而《中州遗说》上记载着的破这驯鹰之术的法子关键也在这味曲霉草上。书中列举了一药方,将这曲霉草同其他几味药草混合制成的药丸,可破漠北的驯鹰之术。”

   李玄疏不解道:“哦?莫非这药丸可以让雄鹰也吃醉了?”

   秦可籍下腹又是一阵翻滚,心里憋得难受,却又不好变现出来,脸色都有些微微扭曲了。李玄疏不知何故,只道这法子恐怕极其不堪,不然何至于让一带名将都如此不堪启齿。他又那曾能想到,秦可籍侯了他一下午,喝了好几盏茶,此时却是被尿憋的。由此可见,就算是英雄名将,有时候也可能是被活生生憋死的。

   他吸了一口气道:“陛下,这制出来的药丸虽然不能直接喂食漠北雄鹰。但田间山野中的野兔野鼠倒是爱吃得很。而且吃了之后兴奋异常,四处乱窜,便是见了如蟒蛇雄鹰这类天敌都不知回巢。而漠北人驯的雄鹰虽然善于打探军情,但毕竟也是畜生。看见漫山遍野的食物岂有不食的道理,那药丸的药力毒性便可渐渐渗入雄鹰体内,逐渐暴毙。而漠北人驯养一头雄鹰的时间颇长。到那时,恐怕大胤的王师已在金城之内喝酒吃肉了。”

   憋着一口气讲了这么些许话,秦可籍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些。李玄疏闻言大喜道:“果如老将军所言的话,可立即着人去召集御医和方圆百里之内的大夫制药。”

   “咦,秦老将军脸色怎如此差?莫非是今日阴雨连绵,感染了风寒?”也不等秦可籍说话便又道:“来人啦,将准备的参茶给秦将军乘一大碗来。”

   秦可籍听闻“茶”字,脸色大变,屁股赶紧从凳子上离开,深深躬身,下腹弯曲至极才稍微好受点:“陛下,万万不可。实不相瞒,老臣方才在偏厅等候皇上午睡时饮多了茶水。正想出恭来着,却见内侍召唤。毕竟军情要紧,就赶紧来了。这会腹中憋得难受,参茶等物怕是消受不起了。只盼陛下此时能恩准臣上趟茅房。”

   李玄疏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道:“老将军快去。别一泡尿憋坏了我大胤朝的栋梁,这玩笑可开不起。”

   秦可籍连忙谢恩,随着内侍一路小跑朝着茅房方向小跑而去。

   李玄疏看着秦可籍的背影,心中并未怪罪他的失礼,反而觉得这昔日追随父皇征战天下的南阳三虎唯一还活下的一只,真的老了。天下,又将是年轻一代的天下。而自己,则会带着年轻一辈的英雄豪杰,再次风起云涌,完成历朝历代许多君王都梦想却没做到的事情。瞬间,一股豪情自胸襟中浩然而生。

   “来人,传同虚道人。”

   内侍方才领命而去,却在他刚端起杯子,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时又反折回来道:“启奏陛下,同虚道长已然在院外候命。”

   他放下茶杯,眼神中有些诧异:“嗯?宣。”

   同虚依旧着宽袖道袍,粗布青色,却一尘不染。双手置于胸前,一手竖掌,一手执拂尘,面色温润,看不出年纪。待走到李玄疏对面站定,微微躬了躬身,面目含笑道:“昨夜星象有异,太泽朝阳峰一带恐有异动,此乃奇珍异宝出世征兆。算到今日陛下必定召见老道,是故早在殿前等候。”

   李玄疏笑道:“上仙果然道法精深,朕今日请你过来便是为此事而来。上次子元照壁一观,上仙说每逢玄关大开之时,必有奇珍异宝现世。当年萧子元遍访名山大川,求那起死回生之法,不想却寻到了许多长生典籍和稀绝灵药。流风叔叔说过,当年萧子元甚至还拜访过他的流风侯府,求那前往东海仙境的路线。”

   同虚道人想起那位深居流风侯府,当今天下唯一一位能让大胤天子尊称一声叔叔的许开来。他唱了声无量天尊道:“流风侯武艺惊人,又来自东海之上。非老道多言,陛下求长生之道,何不向流风侯请教一二。或许会有收获。”

   连续几日时断时续的绵绵阴雨在这时渐渐大了起来,李玄疏叹了口气道:“朕又何尝不曾试过。只是流风叔叔说‘求长生,起妄念。执着便入魔,放下也是魔。与证道之人本心有悖。自古有论,存,便是长生,只是形态不同尔’。他讲得太过玄妙,又不肯解透,让我自己去参悟。”

   同虚点头赞许道:“流风侯这番见解也算是真灼,但天下问道之人,不求长生,那又有何目的所在?证本源?佛家说‘一花一世界’;道家说‘无,名天地之始’;而求武道的更加直接,那便是不停地通过增强自己的修为,达到天妒的境地,要么历天劫飞升,要么尸解重生。但大家问道所谓的本源又在哪,不过都是求长生妄心罢了。”

   李玄疏击掌道:“道长所言甚是。好一句‘不过都是求长生的妄心罢了’,便道尽了世人证本源的本源。道长放心,《归墟录》的下半册朕已经派人四下打听,已然有些眉目。”

   他此番没再尊称同虚为‘上仙’,那是觉得自己忽然好像一瞬间相通了某些事情。求长生是妄心,那不求长生便不是妄心了?穷人求富贵,富人求权势,不都是妄心么?他已经是人间天子,富贵权势,已经登峰造极,还能求什么。万载功名,与天同寿。

   同虚闻言一震:“多谢陛下圣恩。若能得《归墟录》下半册,若此番在太泽中能找到尚缺的几位灵药,离归墟灵丹丹成之日恐怕不远。”

   李玄疏道:“既然道长知道朕召你何事,那我也不留道长用膳了,希望道长能早去早回。早日寻得灵药。”

   同虚刚走不久,秦可籍便在外恭候见驾。这次他虽等了些时候,却再也没动桌上杯子一下,端端坐定,养精蓄锐。

   他见驾之时与同虚道人擦肩而过,同虚道人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飘然而去。秦可籍回望了一眼那老道士的背影,心中暗叹道:陛下虽有雄才大略,却无奈年纪轻轻便迷恋长生之道。偏这一点是他的逆鳞,抚都抚不得。因为谏此事,已经搭上了好几位同朝的性命了。所以满朝文武现在对陛下求长生之道已经不闻不问,也不敢再过问。

   自古以来,求长生的君主有几个能得偿所愿。一面握着天下权势,一面还想万载不衰。古诗文都写尽了“太泽阻隔瑶帝船,轩宫夜里抱玉盘。玉肌枉然生白骨,云江百里易水寒”。这还不稀奇,倒是古往今来还真有几个权掌天下的君王剃度皈依,云游四方的。远的不说,陈朝末年的夺嫡之争就是由于当时的陈孝宗剃度入佛门而引起的,据说他临出家前还写了一首诗,其间有两句便是:我本西方一纳子,奈何落入帝王家。

   秦可籍朝那未挑起的帘幕里望了望,很低声地叹了口气。内侍早就通报过了,此时走在前头引路,缓缓挑起明黄的帘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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