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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 第 82 章

霸海录 秋李子 4559 2021-01-05 0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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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斯微微怔了怔,但很快就又回答:“郑夫人,查兰伯爵所说,不过代表他个人,帝国的荣誉要由我们军人来维护。”汉斯说的话可谓义正词严,十娘唇边露出冷笑:“跑到别人的地盘上打主人,然后还说这是维护你们帝国的荣誉,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贵国从上到下都认为,用枪炮可以让所有的人屈服吗?”

  海风吹过,十娘的话也被海风吹的很远,她话音清脆,眼里是绝不屈服的光。汉斯虽然只和她见过数面,也知道这个女子和曾遇到过别的抵抗的人不一样,他身子挺的更加笔直:“郑夫人,此时两军阵前,别的废话都不要再说,开战吧。”

  汉斯的船已经退回到他们那面,对方的船只静静沉默了一会,接着就看到船头站立着的一个男子拔出剑来,高声叫喊起来。阿保已经低声地说:“他说,开战。”

  开战,不晓得是哪面先开了第一炮,十娘只觉得自己的耳朵有一瞬间的失灵,什么声音都离自己远去,接着就是接二连三不停地轰隆声。平静的海面泛起波澜,海螺声和呐喊声,枪炮声交织在一起,十娘就像被钉在船头一样,看着对方船只一动也不动。

  双方互相炮击了一会,看来光靠炮击是不行的,都放了小船,谁能抢上对方的船只就能占的先机。船舷两边的人越来越多,长刀挥过之处,就是一道道血光,缺胳膊断腿的人开始掉下大海,血腥味引来鲨鱼群,有鲨鱼不管不顾地冲进那片被血染红的海水里面,撕咬着掉在海里还没断气的人的肢体。

  炮声再次响起,这次对的就是来抢食的鲨鱼,有鲨鱼被打死,翻着肚皮飘到外面,顿时有别的鲨鱼撕咬着它们的尸体。海面上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十娘的脸也被熏黑,但一双眼还是亮如晨星,这一仗从双方初遇一直厮杀到太阳落山,除了耗费了弹药,折损了人员,都没有让对方船只的人攻了上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十娘觉得有些站不动了,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阿保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看见她的脸色,伸手扶住她,悄声地道:“十娘,暂时休战吧,我们这边已经折损了一百多人了。”

  一百多人?十娘有些不相信地看着阿保,阿保微微点头,这些年从没有一次折损这么多人?看着战的正酣的属下,十娘用手扶住船舷,牙紧紧咬住下唇,看着对面船只。

  克利兰勋爵这里也并不轻松多少,听到手下来报已经死伤一百来人的时候,一直维持着贵族仪态的克利兰的唇微微动了下:“这些被神遗弃的野蛮人。”看来只有暂时休战,毕竟自己是远道而来,他命人叫来汉斯,命他去和十娘要求暂时休战。

  当听到对方要求休战的时候,十娘松了口气,但这样的轻松是不能让他们看出来的,她的下巴还是高高昂着:“那就回去告诉你们勋爵,十天之后,就在此地,我们再战。”汉斯沉默应下。

  十娘觉得自己的腿已经支撑不住自己,看着对方船只缓缓往后退去,渐渐退出自己的视野,十娘的双腿才一软,差点跪倒在船舷上。阿保正站在她身后,已经眼疾手快地把她抱进怀里。

  船只一退去,鲨鱼们就开始游上来争抢着那些尸体。做海匪的人,早就把脑袋系在了裤腰带上,死后连灰都不留,也不在乎尸体进了鱼肚子。十娘看着被鲨鱼撕咬着的尸体,双膝一弯,对着那些尸体磕了个头,身后传来下跪声,大家都磕头送别自己的弟兄们最后一程。

  第二战,第三战,双方都没互相讨到便宜,这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难啃的骨头,是坚持作战还是照有些人说的,和他们画海为治?从关卡那算起算是自己的地盘,可是虽说是海匪,把自己的地盘拱手让于他人?这样的事十娘做不出来。

  但守土之责本是官兵的,这样和外洋人死扛还是有人觉得做的太过火了。毕竟名不正则言不顺,官兵们可是年年都要来剿一次的,虽然他们年年都是铩羽而归。

  就在十娘又一次因为别人提议和外洋人媾和,出让部分利益而反对的时候,已经有人忍不住大叫出声:“一嫂,知道你曾是官家小姐,还想着什么守土之责,我们可是海匪,年年都要被官兵剿的,想这么多做什么,自然是谁给的好处多就跟谁走。”

  官家小姐,那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十娘站起身怒道:“我们可是天朝子民,难道要看别人在这里耀武扬威吗?”

  说话的人已经怒极,抽出刀一刀砍在桌子上:“一嫂,弟兄们跟着你是想发财的,这么多年一嫂也确实让弟兄们吃香喝辣的,可是弟兄们也不是拿着命去白填的,外洋人总还想着和我们言和,官兵可只想剿灭我们,一嫂,这次次出兵,次次讨不到便宜,还折损了三四百弟兄,弟兄们的命不是这样填的。”

  这人开头只是想发怒,结果说的难过起来,用手抹一把脸,把眼泪甩掉:“次次折损的弟兄们,尸体都被鲨鱼吃掉,虽说这也是常事,可谁眼睁睁看了这么多弟兄们被吃掉,心里酸啊。”

  十娘的心里也漫上酸楚,她没有发火,只是缓缓坐了下去,很久都没有说一句话,阿保历来都是无条件支持她的,可是这次折损的人实在太多,而且这战看起来是久拖不决的,阿保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万阿蛟起身道:“折损了这么多的弟兄,不光你们难过,一嫂心里也是难过的,我看先这样,大家先回去,有什么法子再说。”厅里的人纷纷起身离去,先头说话的那人嘴里嘀咕道:“要不就和外洋人,要不就和官兵,两边抗着谁又抗的住?”

  有人拍了他肩膀一下,这人方才闭嘴,十娘用手抹一把脸,疲累开始漫了上来,她看着没有离去的阿保,眼里的疲惫全都现了出来:“阿保,你也觉得我这样做很傻是不是?”

  逆着光,阿保又长的高大,他脸上的神情十娘瞧不清楚,阿保已经顿下,握住十娘的手:“我明白你的心,只是这次折损的太多,弟兄们转不过弯来也很正常。”听着阿保温柔的话语,十娘觉得内心平静很多,她靠在阿保肩头,小腹里或许已经有了一条新生命。

  难道让他也走上这杀戮之路,十娘一时觉得十分迷茫,阳光透过大门照了进来,照的半空中的尘埃清清楚楚。看着这看惯了的大厅,十娘内心突然翻起另一个念头,她握紧阿保的手:“阿保,等再有人来劝降,我们归顺了吧。”

  阿保习惯地嗯了一声,然后才想起十娘说了什么?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十娘也觉得这话说的太吓人了,她低头一笑:“算了,只当是我说胡话。”

  阿保了解的十娘是从不会说胡话的,他把想起身的十娘又拉了回来:“你说这话是有原因的,为什么?”十娘看着阿保,当年初见面时那个稚气十足的孩子,今天已经成长为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而且将会是自己孩子的父亲。

  十娘把阿保的手拉到自己小腹那里,那里还是像往常一样平坦,十娘说出的话却让阿保差点觉得自己是在梦里。“阿保,我可能有孩子了,这个月,已经迟了十天了。”孩子?刚和十娘在一起的时候,阿保就想过孩子这个问题,但十娘一直没有,况且他们聚少离别多,不愿意让孩子在中间影响也是常事,而在这个时候十娘突然冒出的一句,让阿保有些手足无措。

  看着阿保的神情,十娘伸手摸住他的脸:“怎么,你不高兴?”阿保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不,不,我很高兴,我只是想我们的孩子该做什么?”

  这个孩子不知是男是女,也不晓得随爹随娘,但十娘心里已对它充满了依恋,感受到它在自己身体里生根那天起,十娘就觉得自己和平时不一样了。或者,这就是做母亲的心吧。

  阿保已已经回过神,他把十娘拥进怀里:“十娘,我们的孩子,一定要给他最好的。”最好的?十娘嗯了一声。

  大厅的门已经被推开,一个大嗓门响了起来:“一嫂,那个官儿又来了。”甜蜜的气氛被陡然打断,十娘直起身的时候又变成那个叱咤风云的女子,她眉头微微皱起:“官儿?难道又是杨若安?”

  报信的小卒连连点头:“对,对,就是那个姓杨的,他都来好几趟了,怎么还不死心?”杨若安一直想劝降龙澳岛,每隔两三年就要来一趟,他也真执着。

  龙澳岛的人已经把他当成熟人,从原来的一下船就要绑了到现在嘻嘻哈哈地带他进来。话音刚落,杨若安已经走了进来。十年的风霜让他鬓边添上了白发,却没让他像别的官员一样挺着一个圆鼓鼓的肚子,身姿还是那么挺拔。

  走进厅来杨若安对十娘拱手:“郑夫人,数年不见,您风采依旧。”开场白永远都是这一句,十娘脸上挂起笑容,示意杨若安坐下,等杨若安坐下之后十娘才笑问道:“杨大人,不知这次你来,带来了什么官位?”

  杨若安已经习惯了十娘如此问了,但他还是手往半空中拱了拱才道:“郑夫人坐拥数万人马,若能归顺,当以总兵之位相酬。”

  总兵之位,从二品的官位,这官位不可谓不高?十娘的眼一眯:“这官位是给我的还是给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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