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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地图 倪匡 4211 2021-01-04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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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耀皱著眉,道:“他一定是一起火就死的,他的手竟没有离开那铜型的虎头。你可知道他为甚么要去而复返,他想到了甚么?”

  我苦笑了一下:“他想到的和我想到的一样;在你祖父的日记中,可能同样可以找到这件神秘事件的全部真相!”

  阮耀仍是不断地眨著眼,接著,他也叹了一声:“现在,甚么都不会剩下了,全烧完了,烧得比罗洛的遗物更彻底!”

  我苦笑著,摇著头:“要是我们能将罗洛的遗物全部彻底烧掉,倒也没有事了!”

  阮耀显得很疲倦地用手抹著脸:“卫斯理,这是不能怪我的,我想,任何人看到一幅地图上,有一块地方涂著金色,总不免要问一下的?”

  我安慰著他:“没有人怪你,至少,我绝不怪你,因为你这一问,我们可以渐渐地将一件神秘之极的真相,发掘出来。”

  阮耀仍然发出十分苦涩的微笑:“你不怪我,可是唐教授、乐生博士,他们难道也不怪我?”

  我没有别的话可说,只好压低了声音:“他们已经死了!”

  阮耀抬起头来,失神地望著我:“如果不是我忽然问了那一句话,或许他们不会死!”

  我也苦涩她笑了起来:“世界上最难预测的,就是人的生死,你如果因之而自疚,那实在太蠢了!”

  阮耀没有再说甚么,只是不断地来回踱著步,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有一个古怪的想法,这件事,是我们四个人共同发现,而且,一直在共同进行探讨的,所以我在想,如果已死的两个人,是因为这件事而死亡的,那么,我和你”

  他讲到这里,停了下来,口唇仍然颤动著,但是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你是想说,我们两个,也不能幸免,是不是?”

  阮耀的身子,有点发抖,他点了点头。

  我将手按在他的肩上:“你不必为这种事担心,教授的死,是心脏病;博士的死,是在火灾中烧死的,我们都可以将之列为意外!”

  阮耀却愁眉苦脸地道:“将来,我们之中,如果有一个遭了不幸,也一样是意外!”

  我皱著眉,一个人,如果坚信他不久之后,就会意外死亡的话,那实在是最可怕的事情了,就算意外死亡不降临,他也会变疯!

  我在这样的情形下,也实在想不出有甚么话可以劝他的,我只好道:“如果你真的害怕的话,那么,现在停止,还来得及。”

  阮耀一听得我那样说,却嚷叫了起来:“这是甚么话,我怎么肯停止,人总要死的!”他频频提及一个“死”字,这实在更使我感到不安,我道:“别管他了,乐生博士没有甚么亲人,也没有甚么朋友,他的丧事”第九部:地底深洞

  我说到这里,阮耀又不禁苦笑了起来。

  乐生博士的丧事,是罗洛之后的第三宗了,他下葬的那天,到的人相当多,因为乐生博士毕竟是在学术界有著十分崇高地位的人,可是,他的真正知心朋友,却只有我和阮耀两人而已。

  乐生博士的丧礼,就由我和阮耀两人主理,我们的心头,都有说不出来的沉重,等到送葬的人络绎离去,阮耀俯身,在墓碑之前,将人家送来的鲜花,排得整整齐齐,然后,喃喃地不知在说甚么。

  要补充一下的是,从乐生博士死亡,到他落葬,其间隔了一天。在这一天中,消防局和警方,从事了灾场的发掘工作。

  的确,如阮耀所料那样,那幢建筑物,烧得甚么也没有剩下,想要找到一片剩下来的纸片都不可能。消防局的专家,也找不到起火的原因,他们只是说,这场火,可能是由于甚么化学药品所引起的,温度极高,而且一发就不可收拾。

  阮耀自然知道,在这幢建筑物中,不可能储藏著甚么化学品的,而乐生博士,自然也不会带著化学药品,进去放火的。

  送乐生博士落葬的那天下午,十分闷热,等到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看到一辆警方的车辆驰来,在近前停下。车子停下之后,从车中出来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站得笔挺的人:杰克上校。

  杰克上校一直向我走来,来到我的面前,呆了片刻,转身向乐生博士的坟,鞠了一躬,然后才道:“根据我部属的报告,乐生博士的死,其中好像有著许多曲折,而你们又不肯对他们说!”

  阮耀转过身来,我先替阮耀和杰克上校介绍,然后才道:“你可以这样说,但是,这些事,和乐生博士的死,没有直接关系。”

  杰克皱著眉:“就算是只有间接的关系,我都想知道一二。”

  我道:“你说得太客气了,我准备全部告诉你:”

  阮耀的心情很不好,他听得我这样说,有点不高兴地道:“为甚么要告诉他?”

  我委婉地道:“一来,他是警方人员,二则,上校和我合作过许多次,我们两人在一起,解决过很多不可思议的问题,如果他来参加我们的事,我相信,一定可以使事情有较快的进展!”

  阮耀叹了一声,摊著手:“随便你吧!”

  我和杰克上校,一起走开了几步,在一张石凳上,坐了下来。我已经准备将全部事的经过对杰克说,可是我的心中是十分乱,不知该从何处说起才好。我倒绝不担心杰克上校会不接受我的叙述,这一点倒是可以放心的,杰克上校有很多缺点,但是他也有高度的想像力,他可以接受任何荒谬的故事。我呆了片刻,心想,还是从罗洛的丧礼讲起吧!于是,我从罗洛的丧礼说起。这一切的经过,我当然不必在这里重覆一遍了,我只是不断地说著。

  杰克上校很用心地听著,当我说到一半的时候,阮耀也走了过来,他不时插上一两句口,但是并不妨碍我对杰克上校的叙述。

  等到我把整件事讲完应该说,等到我把这件事讲到乐生博士的丧礼,天色已黑了下来,暮色笼罩著整个墓地,看来十分苍茫。

  等我住口之后,我望著杰克上校,想听他有甚么意见,可是,杰克上校却像是著了魔一样,只是在喃喃地道:“一个大塘,在一夜之间不见了,是甚么意思?”

  他自言自语,将这句话重覆了好几遍,我问道:“你以为是甚么意思?”

  杰克上校道:“我想,就是一个大塘,忽然不见了!”

  我瞪大了眼睛,道:“这不是废话么?”

  上校摇著头:“一点也不是废话,我的意思,在那一个晚上,忽然有许多泥土和石块,将这个大塘填没了,变成了一片平地!”

  我呆了一呆,立时和阮耀互望了一眼。

  阮耀点了点头:“我想也是,大塘消失了,变成了一片平地!”

  我道:“我也很同意你的见解,然而,那是不可能的,从记载中来看,吴家大塘十分大,就算动用现在的工程技术,也决不可能将之填没。我曾经想到过,是由于地震,土地向上拱起,使大塘消失的!”

  杰克上校道:“那一定是极为剧烈的地震,应该有记录可以追寻。”

  我摇著头:“我宁愿相信当时并没有将这场地震记录下来,也不愿相信另外有地方,忽然来了一大批泥土和石块,将大塘填没。”

  杰克上校皱著眉:“不管是甚么情形,总之,吴家大塘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平地。”

  我和阮耀异口同声:“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杰克上校又道:“然后,阮耀先生的曾祖父,就占据了这幅地!”

  阮耀的声调,有点很不自然:“我反对你用‘占据’这个字眼。”

  杰克上校道:“可以,我改用‘拥有’,你不会反对了吧!”

  阮耀没有再说甚么,杰克上校又说了下去:“然后,这位阮先生,就在这片土地上建屋,居住下来。”

  我点头道:“是的,在这里,可以补充一点,就是他在得到这片土地的同时,还得到了巨大的财富,他是陡然之间,变成巨富的!”

  这一点,阮耀和杰克上校,也都同意了。

  杰克上校又继续发表他的意见:“他造了一座亭子在花园,也就是在吴家大塘变成的土地上,而在这亭子的基石下,铺上了好几层花岗石。”

  我点著头:“阮耀正在发掘。”

  杰克上校又道:“而在这个亭子的周围,有许多处地方,可能有一种神秘的力量,使人的情绪,发生变化,甚至死亡!”

  关于这一点,还有进一步商榷的余地,但是暂时,也可以这样说,所以我和阮耀都点著头。

  我们一面点头,一面准备听杰克上校继续发表他的意见。

  那并不是说杰克上校的脑子比我们灵活。而是我们被这件事困扰得太久了,可能思考方向,已经进了牛角尖,不容易转弯。而杰克上校却是才知道这件事,是以他可能会有点新的、我们想不到的意见。

  上校皱著眉,想著,那时,天色更黑了,他忽然问道:“你们下过陆军棋没有?”

  我和阮耀两人,都不禁呆了一呆,因为在一时之间,我们实在想不通,他那样问我们,是甚么意思。而杰克根本未等我们回答,就已经道:“陆军棋中,有三枚‘地雷’,一枚‘军旗’,‘军旗’被对方吃掉就输了,普通在布局的时候,总是将三枚‘地雷’,布在‘军旗’的外围,作为保护!”

  天色更黑了,但是在黑暗之中,也可以看到,杰克上校的脸涨得很红,那可能是他由于想到了甚么,而感到兴奋之故。

  果然,他立即道:“那些地图上的危险记号,就是‘地雷’,其目的是保护地图上的那块金色,我认为所有的秘密,在发掘那亭子的亭基之后,一定可以有答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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